过后
大盛皇宫,东宫。
太子殿下昏迷着被送回来,东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和婢女都十分惊慌,如果太子殿下暴毙,他们也决计活不了。
江齐把太子抱到床上就一直守在床前,听着太子的大太监谨德叫了太医,忙前忙后的张罗。
“太子殿下共中二十七处伤,幸而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失血过多,需要卧床休养三月。另外,伤口外延有剧毒,本该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是太子殿□□质特殊,这才保住性命。只要殿下明日能清醒过来,以后只要好好休养就无大碍。”
太医令向江齐告退:“臣还要去向陛下禀报太子殿下的情况,黄太医和林太医留下来看顾殿下,臣先告退了。”
江齐却抓着太医令的手没放,他哽了哽,紧紧盯着太医令的眼睛,“若是……明日还醒不过来……会怎样?”
太医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齐,叹了口气。
江齐一下子明白过来,重新跪回床前,不错眼的看着太子。这是殿下最凶险的一夜,他绝不会让人有机会威胁太子的性命。
殿下,一定要醒过来啊!
御书房里,皇帝坐在榻上,身后一个漂亮的年轻妃子伸着纤纤玉指,小心的揉按着皇帝的太阳穴。
皇帝闭着眼睛,听着地上太医令的回禀。
“失血过多?伤口处的毒是怎么回事?”语气里充满了威压。
太医趴在地上,“回陛下,微臣记得太子尚未出生时,先皇后娘娘身体虚弱,您搜罗了许多珍稀奇药给先皇后娘娘服下,其中有一味可解千毒的药,名育沛。母子血脉相连,太子殿下估计是因此才能解了毒药。”
上首的皇帝听后却久久不语。
他扯过身后的小妃子,一把丢到地上,“出去。”
小妃子撩起裙角,飞快的跑了出去。
“于爱卿,你是说,太子的血可解千毒?”
皇帝紧紧盯着地上的老太医,当年他正宠爱裴皇后,确实下令让太医院竭尽全力保下皇后和龙子,但他根本不耐烦听底下人向他说裴皇后都是吃了什么药,没想到错过了这么一味奇珍!
于太医心里一颤,他听懂了陛下的言外之意,若是太子的血真有解毒的功效……
年迈的老太医再次向皇帝行了一礼:“不敢欺瞒陛下,太子殿下血里的育沛功效已经十分微弱,加之这次中毒,毒素混合进去,老臣也不知晓太子殿下的血变成了什么样。”
皇帝闻言又是许久没有说话。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于太医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行礼出去了。
皇帝对着旁边烛台上跳跃的蜡烛,皱起了眉。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都显得格外漫长。
沈清舒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一闭上眼就是竹林里的一幕幕。
落下的竹叶上沾上了红色的血迹,她的剑挥出去,人就应声倒下了。那么简单。
杀人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滚烫的、黏腻的触感,回想起来好像仍然留在手上似的。
原来杀人是这样一种感觉。
睡不着,沈清舒索性趿上鞋,到美人榻上看话本。
知春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平日里最爱歪在榻上看话本子的小姐,今日坐在榻上的小桌旁,怔怔地瞧着自己的手出神。
她心里有些酸涩和心疼,只是小姐向来主意正,她不同自己说,问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她故意重了重脚步,小姐果然抬头望过来。
沈清舒见知春回来了,笑着问:“怎么,母亲交代什么了?我还以为你要留在母亲院子里不回来了呢!”
知春平复了下心情,笑着道:“下月初十的樱花宴,夫人请了宝珍阁的人明日过来,请小姐挑首饰,还有百花阁,后日过来。务必要让小姐觅得良婿呢!”
自家小姐从来不喜欢参加宴会,用她的话讲,是什么“宅女”,倒是在几位有名的“贞节夫人”那得了个贤良淑德的名头,惹得小姐更不喜欢参加宴会了。
沈清舒白了白眼,拍了下旁边的抱枕。
“对了,父亲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在书房里呢。”
“那好,我已经叫映夏歇着去了,你也去吧,我带芳云去。”
芳云是沈清舒的二等丫鬟,向来稳重细致,外书房这样的地方,带她去倒也妥当。
要说这个家里沈清舒最喜欢谁,当然要属父亲大人了。
沈仲衡,任兵部尚书,官居三品,仅在政事堂五位宰相之下,人到中年仍然相貌俊朗,为人儒雅随和,尤其对子女甚为宠爱。
沈清舒喜欢父亲宽广从容的心胸,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父亲解决不了的,他对待子女们又很有耐心,因此沈清舒很喜欢同父亲说话,总有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