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多罗山脉延伸至天边,隔绝一方水土,这里本是穷山恶水,万幸的是,险山即是金山,月矿矿脉在地底深处如巨龙盘踞。
树影浮动间,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孩正被挂在树上,毒日中天,她早被晒得晕了过去。
女娃身着锦缎,虽说除了树枝刮蹭之外,她看来并无明显外伤,可此地荒无人烟,又是险山峭壁,若无意外,不久后她将迎来自己的死期。
这位枝头少女名叫程绪宁,刚满十岁,曾是朗月国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小福星。
她母亲刚怀她时,全家轮番做了三个月的喜梦,什么神仙菩萨每晚天天见。
她外祖与太上老君下棋,她父亲和文昌帝君对诗词,她那伟大的、智慧的、工作狂一般的月矿学者母亲,传说在梦里喝了半个月观音菩萨亲手炖的莲子百合汤。
程清倩醒来总忍不住怀疑:我是不是上火?不然菩萨为何老给我喝下火的汤?话是这样讲,每天她都喝得很起劲。
小福星带来的福气还远不止这些。
程绪宁五岁时,母亲程清倩成功击败对手,荣登朗月国首席月矿学者宝座,带回家三块足金令牌。
程绪宁六岁时,父亲一举成为朗月最强教书夫子,为自己的亲亲老婆输送了十几个复合型人才。
程绪宁八岁半,见父亲哀伤想念远在别国的家人,她特地选在自己生日时许愿父亲能一家团圆。半个月后,叔父竟真的不远万里赶来朗月国投奔,父亲圆梦,小绪宁在一旁得意地笑。
程家自从有了程绪宁,家运顺遂,就这样,小福星痛痛快快地幸运了整整九年!
直到十岁生日一过,一切竟是戛然而止。
短短的一个月里,她失去了她所珍爱的一切……如今,竟是连命都快丢了。
十岁,这本是朗月国女孩儿最好的年纪——尽享父母宠爱、尚未婚配养育,有的是大把时间尽情幻想未来的人生际遇。
可现在,小福星却即将一命呜呼。
自十岁生日过后没多久,程绪宁的人生便如车马脱轨急转直下。十岁生日后一周,外祖父驾鹤归西,一个月后,父母一起相继去世。
你听听,你听听,这算哪门子的福星?!福星变灾星!
如此沉重的打击接连发生,小女孩之所以还没崩溃,不过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罢了!
她是家中独女,父母一去,女孩儿便如无根浮萍,只在水面上随风飘荡。
就好似她这辈子的所有运气,全都拿去换来这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如今面对突然的变故,她不知道所措。
小绪宁眼睁睁看着很多人来到家中,有认识的、也有不熟悉的……他们前来吊唁,真心安慰,叹息她小小年纪便如此可怜,叫她从此好好照顾自己。
宾客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程绪宁呆呆地想:“原来运气和福气也不过如此,在真正的灾祸降临时,这些根本就没什么用。”
时间过去,来人渐少,程家家仆本就不多,因故又遣散一些,最后,就只剩管家曾叔仍在照看程绪宁。
整个世界都已复归原位,只有她还停留在原处。
外人早已接受了程家变故,就连母亲的官职也都找到人顶替,平日里并不怎么熟悉的叔母这才姗姗来迟。
叔母随叔父才刚定居朗月不久,小绪宁与他们并不亲近,她还在发着忧伤的呆,却听叔母说道:“程绪宁,跟我走吧,从此,你就与我还有你叔父一起生活。”
小绪宁并未马上回答,她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曾叔呢?曾叔去哪儿了?”
有些时候未见到曾叔了,他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走了?
“我来的时候就没瞧见那老仆!他定是见程家家道中落,卷走物资跑了罢!” 叔母急赤白赖地呛声,小绪宁心中黯然。
见叔母叫人把母亲的首饰箱收起,程绪宁凶巴巴大喊:“你在做什么!这是我母亲的东西!你不许动!”
叔母面色一滞,戴上慈祥得过分的笑容,她摸着小绪宁的脑袋:“叔母只是在帮你收拾,好让你带去新家。”
首饰盒、樟木箱子,连带着外祖父与父亲珍藏的古籍,还有别的值钱物件一起,全都被搬上了马车。
东西装完,叔母打定主意:“现在就出发吧,我们今日就去新家!”
她笑说:“程绪宁,你不是最喜欢骑马吗?我特意给你带来匹小马,你可以骑着小马去新家。”
小绪宁梗着脖子凶巴巴地喊:“我不走,这是我的家!”
叔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女孩,她有些吃惊地说:“你的家?你父母都已没了,你哪还有家?”
这话像一把利剑,把程绪宁的胸口击了个对穿。
叔母见女童面色怔怔,又换上了温柔的语气:“以后,我和你叔父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程绪宁心里很痛,痛到好像灵魂都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