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夜幕低垂。

两人喝得开心，快九点了还没散场的意思。

为了爷爷的身体考虑，季瑶以许泽明天还要工作为由，把他俩赶下了桌子。

洗完碗出来，爷爷坐在沙发上喝茶，许泽歪坐在旁边的单人椅上，双眼微闭，两腿随意敞开，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极了。

季瑶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轻轻地叫了一声。

“许泽。”

他眼睛缓慢张开，眼皮还有点耷拉，眼睛转了转去寻找刚刚那个叫他的人。

“嗯？”可能刚喝过酒，声音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季瑶压抑着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和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不一样，现在的许泽整个人毫无攻击力，两颊还泛着红色，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要叫李哥来接你吗？”季瑶轻声问。

过了一会，许泽才回答了一声“好”，然后开始摸手机。

电话接通，“过来接我。”言简意赅。

李尘说十五分钟后到村口，他的车太宽了，在村道上掉不了头。

往常都是许泽自己走到村口，但是今天，他好像有点喝醉了。

“那一会我送你出去吧。”季瑶弯下腰，看着他。

“嗯嗯，你送送他。”奶奶也在一旁附和。

许泽忽地一声站了起来，稳住身形，“那现在就走吧，出去透透气。”

好久没喝白酒了，许泽一向不喜欢应酬，平日里的饭局也是能推则推，除了以前陪自家爷爷喝点就是平时和好友宋煜一起喝点洋酒。

今天见季爷爷兴致高昂，他也不好扫了兴，忍不住舍命陪君子，但是差点把自己陪进去了。

季爷爷虽然久经沙场，但这会酒劲上了头人也晕晕乎乎的。见许泽起身要走，季爷爷也站起来拉着他，一边送他出门一边嘟囔着，“过几天再来陪我喝啊，小泽。我是真喜欢你。你小子，真不错！”

奶奶扶着摇摇晃晃的他，跟着说，“下次不陪他喝了哈。但是下次有空再来家吃饭。”

许泽轻笑一声，乖乖点了点头，“好，奶奶你别送了，我下次再来。”

“好好。我把你爷爷先扶回去休息，瑶瑶你送一下小泽啊。”

“好。”

两人慢悠悠的走出小院，季瑶和他并排走着。

许泽两手插兜，头微低，走得很慢。表面上看着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乱七八糟的步伐有点出卖他了。

季瑶一直盯着他，生怕他一个趔趄把自己摔出去。

可能她的眼神太过炙热，许泽停了下来，站在她面前，轻扶着她的头向前掰正，“认真看路”。

许泽的嘴角挂着一抹坏笑，瞳孔在月光映照下比星星还亮，外套微敞，透着几分不羁。

“我...我...这不是怕你摔跤嘛。”被矫正头型的季瑶有点心慌。

“是有点晕，但也没那么厉害。”许泽闭上眼扶了扶额，又不小心晃了一下。

“要不，我还是扶着你吧。”季瑶伸着手，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不用，走吧。去前面坐一会。”许泽稳住身形，继续朝前走。

李尘还没到。

许泽一屁股坐到村口的石墩子上，朝季瑶招了招手。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

“爷爷跟我说，你是A大管理学院毕业的？”许泽冷不丁迸出一句话。

季瑶扭头看他，看来喝酒的时候交换了不少信息啊，随即点头，“嗯。”

“那怎么，回来种桃子了？”许泽头一歪，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到。

季瑶猜到他下一句就要问这个，从回来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但是她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一般她都会笑一笑，说只是想回来陪陪家人。

旁人相不相信她就不在意了。

但是对许泽，她有点不想告诉他这个违心的答案。

夜幕像一条宽大的毛毯，将季瑶拥入怀里，寂静安稳，莫名的，她很想说出正确答案。

“爷爷有没有跟你说我妈妈很早就过世了。”季瑶轻声说。

许泽怔住，这个爷爷倒是没有跟他说。

“我妈妈和我爸爸是大学同学，在大学期间相识相知相恋，感情非常要好。她是h市人，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就喜欢上这儿了。大学毕业之后她就和爸爸商量一起回村里住。她在旁边小学当老师，爸爸就和我现在一样包了山，种果树。她怀我的时候特别爱吃桃子，爸爸就给她种了很多桃树。但是生完我不到三年，她就生病了。”

“刚开始那几年状况还好，我放学回来还会陪我玩，给我讲故事，陪我写作业。到我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她已经下不来床，偶尔吃饭也要人喂。”

“但是她还是很爱吃桃子。每年家里的桃园收获，我都会给她切一小块，剩下的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