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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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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除夕是要守岁的,亦有子女守岁可求得父母长命百岁的说法。

往年都是哥哥尤为勤勉,也不知是真无睡意,还是强撑着不肯睡去,哥哥总是要守到第二日天大亮的。

我倒也跟着硬撑过几次,二人为了打发时辰,一同坐在窗边下棋,奈何半夜里便双眼鳏鳏。

也曾为了陪着哥哥而学着朱淑真“穷冬欲去尚徘徊,独坐频斟守岁杯”,只是我偏爱铁观音,冬日身子格外敏弱些,一夜折腾下来,第二日便病倒了。

自打那以后,哥哥便再不许我随他一同守岁了,只玩笑道:“儿女守岁是为父母延寿,你我二人有一个便可以了,若是再为了守岁病上一场,只怕叫天上的神仙以为做咱们白家的孩子太辛苦,反倒不好了。”

我在病中本是难受得紧,听他竟编排出这些歪理来,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在爹娘这么些年来一向看重我的身体,见我甫一有病起来的苗头,便寻医问药的,倒并不太过在意这些鬼神之说了。

晚饭过后,又偎在娘身上闲话了不少时候,便被娘催着去睡觉了。

回了自己屋里,我斜倚在榻边上,宓苔正蹲在地上为我把脏鞋脱下。那双厚重的新鞋已经几乎被发黄的雪水浸透,外头的锦缎都被染得快失了本色,一双鞋面就快要塌下来。

“若再不脱下这湿鞋来,当心长了冻疮。”宓苔动作轻柔,细声念叨着。

出神地听着外头不曾停歇的爆竹声,我竟毫未留神自己已是怎样一副狼狈模样。

心里犹自回味着方才的热闹场景,且自顾自地笑着,隽莹迈着轻快的步伐从门外头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漆盘。

“小姐今儿在雪地里玩儿了一天,可是冻坏了吧。”

她手里的漆盘,我不用搭一眼,便知道是什么了。

未等她走近,一股几乎刺鼻的甜味下掩盖不住的浓郁姜涩味充盈了我的鼻腔。

自打我记事起,吃过了冬至的饺子,娘亲便始给我喝这极苦极涩的汤药了。

娘亲常说,我体弱,这一入冬便自生寒症的毛病是自胎里带来的寒毒所致,早年间,就算护养得再周到,也是甫过冬至便病将起来。亏得有乐善堂的名医常大夫,年复一年精心调理着。

到了近些年,我年岁大些了,病得便不若从前厉害了,好些的年头便可保一冬无恙。只是这汤药却仍是得半碗不落地喝下去。

像往常一样,隽莹已娴熟地备好一切,正等着我捏鼻子喝药呢。

我虽极不情愿喝这东西,也只能一切照旧。一碗下肚,连说话都觉得满是姜涩味,恨不得用一壶蜂蜜汁来压它。

艰难下咽后,宓苔拿了双被炉火烤得热烘烘的干净鞋子放在脚踏上,候着我洗漱。

清茶喝过,我才迫不及待开口说话:“方才我点鞭炮的时候,你们都看到了吧!”

隽莹笑着答道:“看着了看着了,小姐可真是胆大呢,我们都想凑热闹,但是都害怕,躲得老远呢!”

宓苔也笑着应了一声,收拾了东西正要拿出去。

隽莹像突然想起什么:“少爷说让小姐喝完姜汁快些睡,别再出去了,外头又落雪了。”

提到哥哥,我忙问道:“那哥哥呢?哥哥不过来了吗?”

隽莹摇头:“没说,想是不过来了,天色不早了,小姐快些睡罢。”

我轻声应了,也无心思立时躺下,只是侧过头摆弄床帐上的流苏玩。

月影微微,我却半点睡意也无,索性坐到了窗下的小榻上,一如往常地呆望。

窗外黑漆漆的,我正对着外头房檐上挂着的一排灯笼摇摇晃晃的光影发呆,侧耳听见外头挂在架上的那个鸟笼里一声清脆的鸟叫,不觉心明神朗,托腮颔首,思绪连绵。

同是在一个傍晚,只是那时节尚是深秋,我百无聊赖守在窗子旁,等哥哥下学来教我那才读到半懂半知的《战国策》。

眼见着日影西斜,哥哥下学的时辰早已过了,却仍不见人影一个,不免等得有些不耐烦,手里反反复复划拉着些七七八八的笔画。

向来我写字写烦了,或是百无聊赖之时,便都会这样随意写画,也因此常被哥哥笑我自己创了这些个鬼画符。

这一日,等着等着,却听见院子里老远传来的鸟叫声,只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心下正想着:“时令已过寒露,候鸟都已南飞,留鸟也该归巢了,这时节,怎会有鸟鸣呢?”隔着窗,隐约可见哥哥颀长的身影大步流星向这边走过来。

我赶快迎了出去,不想一开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响亮地“阿嚏”了一声。

哥哥疾走到我面前,大鹏展翅一样,拉过披在身后的淡青色斗篷的一边,将我罩在了里头,皱了皱眉,却没掩住那字里行间轻快爽朗之意:“外头这么冷,急着出来生病么?”说着,护着我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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