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季意回到家的时候，全身都湿了，还好花没事。她将向日葵插到花瓶里，便去洗澡了。

吹完头发，她到客厅倒了杯水喝，然后坐到沙发上，盯着向日葵发呆。想起了刚才花店里的对话。

陈静笑着打趣陈耀:“你准备什么时候领个弟妹回家呀？”

陈耀忽然正经起来:“等我做到我姐夫这个位置，当了大队长再说，让人家姑娘跟着我，苦了自己，也不能委屈她呀。”

季意转头又看阳台，风扬起了窗帘，雨丝飘进来，她忘记关窗户了。

算了，不过是偶然碰到罢了。

这一年冬天，北兴新型传染病爆发。新闻每天都会播报感染人数，人心惶惶。

一些地方开始封城，无数青年战士奔赴一线，与其作斗争。叶璐所在医院被派往北兴支援。

离开那天，季意和她父母去送她。戴着口罩，看不见神色，只知道红了眼眶。叶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了抱他们，然后上了车。可季意看到叶璐转身的那一刻，一滴眼泪落了下来。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北兴的情况特别严重，每天都有其他地方的医护人员赶去支援。叶璐给季意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在深夜里。

一开始还好，叶璐会笑着跟她说在这边都忙瘦了好多，到时候结束了要好好吃一顿。也会说她能帮忙救上人感到十分光荣。

可是后来打来两次，都是崩溃痛哭，她说，季意，我坚持不住了，这里每天都有人离开，我还没好好看清这个患者的脸，又要和医生去救下一个。她说，季意，我好害怕，要是到时候有万一，你多去看看我的父母好吗？

可是，季意知道，即便再害怕死亡，叶璐也没说过后悔两个字。

阳明中学也号召教师参与新型传染病的防控工作，南和也在进行去往北兴志愿者的征集。季意提交了报名表，后天就走。

半夜叶璐打电话来时，季意跟她说了这件事，季意说，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战斗了。

叶璐哭了，她说，季意，你是不是傻呀？

季意说:“我们都不傻的，我们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到北兴的时候，天都是灰蒙蒙的，让人看不到一丝光亮。季意和其他志愿者穿着红马甲，被分到仁和医院帮忙。

他们每天协助医疗工作，维护好医院附近的秩序，有些时候，和症状较好的患者聊聊天，开导他们的心理。

季意和叶璐碰到几次，彼此都戴着口罩，看不到神态，只知道眼神坚毅。没有相见的兴奋和拥抱，只是彼此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又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去了。

4月，北兴情况好转。

深夜，季意和其他几个志愿者准备吃饭。到医院门口，一辆警车像往常一样停了下来。几个警员将许多份盒饭拿了出来。

防控期间，警察每天不仅检查防控点的流动人员，做着本职工作，甚至还当起了外卖员的角色。

季意他们去帮忙。她注意到其中一个一直看着她。她有些奇怪，大大方方对上那人的视线，很熟悉的眼睛。

突然，那人开口道:“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呀，看你好熟悉。”

旁边的一个警员笑了:“陈队，你这搭讪妹子的套路也太老了吧。”

叫陈队的拍了下他的脑袋:“我说真的。”

季意笑了，像是释然，又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她走过去，伸出手:“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季意，四季的季，意思的意。”

既然再次遇见了，那就不说好久不见了，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像当初那样。

陈耀愣了一下，而后又正了正神色，半握住季意的手:“你好，季意。我叫陈耀，耳东陈，耀是——”

季意笑得更开了，眼睛弯弯的，接了他的话:“我知道，‘blingbling’的耀。”

陈耀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怎么知道？以前我年少时都这么介绍的，后来感觉很傻。”

“我猜的。”

季意仰头，看了看夜空，今晚星星很多，明天是个好天气。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命运的齿轮，也再次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