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第五十一天
一时之间,帐中大臣噤若寒蝉。
分列左右的百官们大多肝胆俱寒,他们眼瞧着正中被卸成数块的人,几欲呕吐,但又畏惧御前失仪,惹了正在气头上的陛下,个个又都不敢动,憋得面如菜色。
殷时回目光扫过殿中大臣,这些人里有不少人投靠了殷长誉,或为权,或为钱,若非留着他们还有用,他早就送他们下黄泉团聚了。
他也不急着开口,欣赏够了这群人的丑态,才道:“方才朕恍惚间似是没听清,众卿可听闻贼子所言?”
朝臣们面色不一,相觑半晌,依旧没人敢回话。
殷时回早就料到如此,这群老油条们官场上混迹多年,若非必要,谁也不愿当这个出头鸟去得罪人。
他指节轻扣,随即便有一官员手持玉笏出列,朗声道:“启禀陛下,微臣听到了。”
殷时回便一挑眉,拉长音调:“哦?既如此,那赵爱卿便再重复一遍罢。”
那位赵大人一整官袍,口齿清晰的大声道:“禀陛下,贼子言,是受誉王殿下之命,特埋伏于林中刺杀于您。”
混在众臣中的殷长誉面色铁青,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殷长誉迅速出列喊冤:“陛下!这绝对是污蔑!”
他说着话瞪了一眼赵大人,得到了赵大人一个和善的笑脸。
殷长誉:“……”
这他妈什么玩意,殷时回手下的人都这么气人吗?带着笑脸捅人刀子?
他心中愤恨,尤其恨那些刺客废物至此,他费心布置半晌,竟连殷时回半根毫毛都没伤到。
却听前排又一朝臣冷笑一声:“刺客都供认不讳,人证据在,誉王还要狡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刺杀陛下!”那人转身伏拜殷时回,“誉王狼子野心,企图谋逆,请陛下处置逆党!”
这话音落,赵大人立即称赞道:“李大人所言在理!臣附议!”
他一撩官袍,纳头便拜:“请陛下处置逆党!”
这赵李两人一唱一和,就像是点燃了某个信号,臣服于殷时回的朝臣们迅速跟风伏拜在地,应声附和,人群中便突兀的多了几个动作慢上半拍的家伙,殷时回看着那几人匆忙跪下隐于人群之中,轻轻地扯了扯唇角。
如此一来,帐中只剩下殷长誉一人站着,他面上极为不甘,但也只能不情不愿的他跪在一片血污之中,心中万般愤懑。
“只凭一个刺客临死前的攀咬之言就怀疑于臣太过武断!若是刺客是受人指使,特意来离间君臣之情,那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置于我,岂不是遂了幕后之人的心意?这未免有失公允!”
他心中有怨,说出来的话未免带了几分遮不住的怒气。
“不分青红皂白?”殷时回轻叱一声,似笑非笑道,“皇叔这是在说朕是个昏君?”
殷长誉道:“并非如此,只是此事依旧疑点重重。”
也就在此时,大帐忽的被掀开。
云青缇不过刚至营帐之外,苍郁便直接放了行,挑起了帘帐,直到云青缇迈步而入,帐内的架势才惊了她一瞬。
方才见苍郁那般干脆的架势,云青缇还以为帐中只有殷时回一人,但没想到这么多朝臣都在,云青缇脚步便有些迟疑。
她进来不好吧?
显然殷时回并不认为不好,反而眼睛一亮。
她终于醒了!
原本昏睡时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眉眼重新鲜活了起来,带着些微狡黠出现在他眼前。
殷时回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
他惊喜万分,心中笼罩许久的阴霾终于散去,迟疑着不敢进来,便幅度细微的朝他点了点头。
云青缇得了殷时回的首肯,便缓缓步入营帐之中,迎面就看见被削成三块,仿若肉泥横尸当场的刺客尸体,她脸一白,顿时一阵窒息,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上首的殷时回:“!!!”
他心中惊喜过后就知道坏了事,顿时一跃而起,眼疾手快的削掉幔帐,扬手盖在尸体身上。
殷时回浑身不自在。
他折腾人的时候没感到什么不对,但被云青缇撞见后,他竟然有一种告诉云青缇这一滩肉泥与自己无关的冲动。
那垂坠而下的黑色的幔帐阻隔住了云青缇的视线,遮盖住了地上的惨状,救了云青缇一条小命,也救了帐中其他官员一命。
松气声此起彼伏,官员们想这是何方福星降临?拯救了他们的眼睛与小心脏。
如此想着,这群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一言的朝臣们纷纷侧目,偷偷打量来人。
但见来人容色苍白,只穿一身青衣,发丝松松垮垮的挽了个髻,素衣素面,仍不掩满身风华。
就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中秋宴上,云青缇扮的宫女曾和这些大臣有过一面之缘,觉得眼熟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