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会

三个多月过去了，尽管柳家人说，林月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韩禹亭依然坚定地认为林月会回来。

柳河村。这是一个热闹欢乐的集市会，村里的主街道已经被卖各种商品的商贩、货摊、人群、游客所填满，九月的天气温暖和煦，阳光明亮而柔和，微风轻漾人面如花。林月这年六七岁，扎着两个羊角辫，一双眼睛如天上星辰，但细心的人们看来，这小小的神情里确透着一丝不可言喻的忧伤。牵着她来逛集市的姑娘正是燕子。小月的姑妈家是离这个叫柳河村的村子不太远的一个村子，这段时间照看小月的燕子因来柳河村姐姐家探亲，顺便带了小月来。燕子并不知道林月从小在这里生活。林月能藏住心事，她并未对燕子说过，对柳河村这个名字，她丝毫不陌生，在她的心里，这里才是她可以当作家的地方。

“燕子，这个孩子挺乖的，你看今天这么多人，她也不闹。”

“姐，这个孩子平时挺活泼的，第一次到我家也一点不显得陌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燕子摸摸月儿的头对姐姐说。

“你拉着她去街上逛逛吧。”

“行，小月你想出去逛集会吗？”

“嗯。”孩子的眼神里忽然放出欣喜的光芒，双手牵住了燕子的手。

街上果然比看上去还要热闹，到处是欢声笑语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小月，你喜欢这个洋娃娃吗？”燕子翻着玩具给她。

这孩子今日完全没有往日那样对玩具的热情，只是一股劲用力地拉着燕子的手往前走，路边的所有东西她看也不看一眼。燕子心里奇怪，却不明原因，只以为是前面有什么新奇的事物把孩子吸引了。

孩子穿过了拥挤的主街，竟然拉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小巷里没有小贩的陈列，只有几户人家，人家门口是时不时出入的客人。没有任何精彩可看。燕子弯下身拉住小月的小胳膊，“乖孩子，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怎么非要来这里啊，还是去那边好玩。”孩子固执地还是硬要往前走，燕子没有办法，只好拉着她的小手，一边阻止着一边又被她拉扯着。最后孩子在小巷的第二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两户人家竟然正好斜对着门，一家是漆着红漆的门，一边是漆着黑漆的门，小月就靠着黑漆人家的墙面，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红门。燕子这下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开始有些许的不安。她虽与林月的姑妈是邻居，但是林月的姑妈平日也很少提及林月的事情，她并不知这就是林月被寄养了五年的地方。

“小月乖，我们回家好吗？”燕子试图将林月抱起。

孩子执拗地推开她，还是执着地盯着红门的人家，脸上既期待又委屈，眼睛因充盈的泪水而闪闪发光。

就在这时，一个男孩从黑门人家走出来，却没看见蹲在门口被姑娘安慰的小月，径直向集市的方向走去。

林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豆大的眼珠扑簌簌落下来，对着他去的方向，嘴里喃喃的小声喊“亭哥哥......”。

男孩走了几米远，听着背后似乎有昔日熟悉的声音，便疑惑地转过身来。就在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他脸上正如春日的阳光一样，绽放了明亮的光彩，一下子奔过去抱住了小月“月妹妹！是你吗？！”然后拉着她的小手向家里跑去，“妈！小月回来了！小月回来了！”韩禹亭母亲看见林月也十分惊讶，便看着站在林月身后的一脸疑惑的燕子。

燕子过去问韩禹亭的母亲，“大嫂，这是怎么回事，我来我姐家玩，带了这个孩子，没想她走到这便不走了......你们难道认识吗？”

“姑娘，这孩子从小养在对面人家里，我们怎么能不认识呢。”韩禹亭妈妈明白了一切，如释重负地说。

“难怪啊，她拉我到这里怎么都不肯走了。”

“自小把这里当家一样的，她怎么肯走呢。行了，我去叫阿婆去。”

说着她便拉着孩子去了对面院子里。

“婶子！柳家奶奶！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老人听到院子的声音，缓缓从低矮的青砖瓦屋里出来，刚刚走到门口，林月挣开韩禹亭妈妈的手，一路向老人奔过去，年幼的她只能紧紧抱住老人的双腿。老人看到紧紧抱着她的孩子，又惊又喜。

“阿婆啊，月丫头跟着这个姑娘来这玩，谁知小丫头在后街就瞧出咱们家了，这么着把姑娘硬拉到门口怎么也不肯走，估计是心里害怕也不敢喊人，还是禹亭出门看见她了。”说着她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看把孩子委屈的，让人心疼。”

看着她声情并茂的诉说，小院子里渐渐围了一些人来，除了自家的亲朋好友，还有韩家的亲朋好友，罗家的亲朋好友......

燕子和韩禹亭母亲把事情原委说与在场的亲朋好友，在场之人不乏潸然拭目的人。

老人眼里有些湿润，脸上却洋溢着笑，若经历了一冬的严寒突现春阳般灿然温暖。她笑声洪亮，虽然已是满头斑白，却没有丝毫年迈之人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