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谢图南找了个透气的借口暂时溜了。
夜半子时 桃林
少年一手掣住黑衣人肩膀,右手从那人脖颈前狠戾滑过,抵抗的力量瞬间消散,近身的那人很快没了生息。
桃树下捂着肩的黑衣人触到少年寒凉的眼神瑟缩了下,独露在黑夜中的眸子染上惧意,见少年眼中杀意不足,也不管同伴横陈的尸体,慌乱的一头扎进了桃林深处。
少年蹲在已无声息的尸体旁边,用手中利器挑开地上的衣衫,而后像是确认了什么,目光却稍带了困惑,嘴中喃喃 :“机关雀…天窗密探?”
可就是自己已确认过,那次潜入天窗探听消息没有留尾巴,此刻撞见天窗密探才觉奇怪。
野风吹过,月出云捎,弯月的清辉恰时洒落,给那道单薄的身影笼罩了一层朦胧。
少年皱着眉嫌恶的反复用帕子擦干净利器上几滴血迹,而后随手将之挽入发间。
原来那六寸余长的杀人利器也是一支紫檀木发簪。
而这桃林少年正是白日出去透气的谢图南,周絮运轻功捎带谢图南的那一截路程让他头晕无力。
无人知道谢图南有个惧高的坏毛病,不是什么辛秘,只是出门在外,少些人知道总会省好些麻烦。
所以,谢图南学不会轻功,不能飞檐走壁。且因着稍大于常人的力气,武功也不算精进,总之,除了12岁那年遭逢大劫,也算平安长大。
谢图南利落善后,赶回镜湖山庄时,那里早已是一副火光冲天刀光剑影的地狱场。
待他出掌劈下救出一个惊喊救命的小婢时,白日带领自己入府的仆从已成了刀下亡魂。
火光肆掠,多个红衣鬼面的杀手穿行其间,见人即杀,手法暴戾恣睢。
周围倒瘫着无数尸体,却都是仆人模样,这诺大的镜湖派竟是无一武人反抗,看来已是大势所去。谢图南想起柴房的周絮,急忙往后院奔去,却被两个鬼面人挡了去处。
明灭的光影让人看不清对方面容,刀光一闪,一个鬼面人率先出手,那滴着猩红热血的钢刀朝谢图南砍去,被他横身躲过。
鬼面人一击不成,另一人也加入战局,这让谢图南摸上发簪的手犹豫了片刻。
所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就一寸险。在与两人对峙短刃总是吃亏的,且谢图南占的是力,短的是技。
不过,管他是人是鬼,总归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
对面两鬼面快速冲来,谢图南危急时刻顾不了许多,恰巧一丈远的脚下有把薄剑。
薄剑抗下钢刀一击,与之碰撞出火花,稳住下盘,屈膝袭向敌人下腹——两腿间。
那鬼面瞬间不受控制的倒地,无法言说的疼痛让他不住蜷起身子。
谢图南就趁着这下,手起刀落解决了那人。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仆从都杀,这人死不足惜。
这招可谓是阴损不讲武德,不过在谢图南的心里,招式无所谓,只求最快击败敌人。
想来这一路遇着的只是些小喽喽,替人跑腿杀人,另一鬼面人眼见同伴被杀,竟然灰溜溜跑了。
这下子伤筋动骨才算将身体活络起来,谢图南还没打过瘾呢:“竟然跑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一阵轻笑声至上方传来,月光下窗棂边赫然是一日遇三次的温润公子,还是摇着折扇,身边没跟那个紫衣少女。
“还真是有缘,小可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兄台如此‘精准’腿法,也不枉我这夜探一遭。”
阴魂不散。谢图南随手丢下剑,忍不住对着那人翻了个白眼。
此刻他也不想探究这人为何会夜半出现在这屠戮场,总归对自己没有杀意。
不过待谢图南循着周絮踪迹跟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荒庙,才发现白日里遇上的小半儿人都聚齐了。
白日浓眉大眼此刻却灰头土脸的张小公子张成岭。
深受重创,目光发浊,嘴唇青紫的老樵夫。
天真浪漫娇俏活泼的紫衣少女也在,那她伪善似笑面虎的主人当然也在了。
看着满地冥黄纸钱就知方才经历了一场大战,谢图南是真真有些后悔,不会轻功不能早些赶到,说不定能有幸见到周絮出剑。
破庙空地前为老樵夫堆了个坟包,立了个木牌,可众人只知老人家姓李,其余一概不知。
其凄凉悲列只让人慨叹,埋骨一隅,恐怕也只有今夜在场的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