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19年7月，燕城市国际机场内。

明遥推着行李箱刚走出来就看见早就等候在显眼位置的哥哥蒋裕，一米八几的个子笔挺地站着，她有些激动地加快脚步，迎着已经张开的双臂抱了上去。

“哥！”明遥墨镜下早就笑得眉眼弯弯，松开手后就摘下墨镜仔细打量他，“变黑了，也变瘦了。”

蒋裕拉过行李推车后说：“那可不，我现在怎么着也是消防支队的人，体能训练得常常搞。你呢，怎么样，在欧洲巡展顺利吗？”

“挺好的，最后一站在布拉格，我还给你和爸妈带了礼物，回去给你看。”明遥挽着哥哥的手，讲述着自己旅途路上发生的各种意外，蒋裕也笑侃着自己最近的生活，兄妹两人很快就有说有笑回到了家。

蒋家位于燕城著名的高档中式别墅区“紫林清园”，明遥一推进家门就能看见假山竹林，一弯小溪横亘在院中的草坪，里面还游着明遥从前养的小鱼。

这是她阔别了十年的家。

“爸，妈，我回来了。”明遥走进家门就奔向父母。

蒋父蒋母看见女儿回来了，脸上根本藏不住笑意，拉着女儿不停地瞧。“你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吧，我上次去米兰看你的时候你这里还有肉呢。”蒋母摸了摸明遥的下颌，直说：“待会儿一定要多吃点，我让阿姨都烧的你爱吃的菜，好不容易回家了，得多补补……”

明遥眼睛热热的，抱着蒋母的肩膀一声一声应下，“妈妈，我去楼上换件衣服再下来吃饭。”

二楼房间内，熟悉的陈设和整洁的家具如同明遥出国那天一样，她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妈妈肯定是费了心维护。明遥再走到卧室旁边的琴房，里面的布置也一如从前，竖琴的琴弦一拨动，她的思绪瞬间就回到了二十年前。

琴声停止于炮火声中，她眼见父母工作的地方轰然倒塌，被火焰吞噬，她哭喊着要找爸爸妈妈，可是周围的人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话。后来终于有个说普通话的人来接走她，可回国后去的不是家，而是福利院，那里全是和她一样失去父母的孩子。福利院的孩子们说，他们都是被上天遗弃的人，明遥曾以为自己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中无望地长大，可是没过多久，院长就带着一对夫妇找到了她，他们收养了她，给了她一个新的家。

琴弦变了调，明遥察觉后便停止拨动，心情慢慢平静，她换上了家常衣服，下楼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菜和碗筷。

蒋父看着齐齐整整的四个人坐在饭桌前，感慨道：“这家里都好久没吃顿团圆饭了，之前要么就是你在国外回不来，要不就是你哥哥被学校和单位拖住，难得家里能凑齐四个人哪。”

蒋母拍着蒋父的肩膀笑道：“看你这哀怨口倒的，俩孩子小的时候你不也经常开会出差的吗，现在换成他们了，你就受不了了？孩子都大了，你还指望着能随叫随到啊。”

“是啊，时间真快，一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蒋父夹了溜鱼片给明遥，问起她之后的打算：“去高校做老师？也好，也好，正好你的学历也匹配，过两年就升职称，你赵伯伯就在燕大，这样也不耽误你画画。”

明遥软声说：“爸爸，我只想好好做老师，好好画画，您不需要去麻烦赵伯伯的。”

蒋裕也帮腔：“是啊爸，遥遥本职还是个画家，学校教书对她来说不过是业余爱好，您就别想太多了。”

“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你想太少啊，这学校里行政关系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大学就更是了，我不是希望你妹妹路能好走一点吗。还有你蒋裕，我和你说，你现在是支队里的技术骨干，学历和能力你的领导都是肯定你的，可是你还年轻，缺少基层经验，到时候你挑个地方过去历练两年，这样之后上面提拔你也方便。”

蒋裕连连摇头：“爸，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的工作，我自己看着来，您就别插手了，这让您弄得好像我没您开后门就混不下去了似的。”

“你……”蒋父叹了一口气：“你们都长大了，都不需要爸爸了。”

明遥和蒋裕对视一眼，一起开始输出彩虹屁：“爸爸永远是思想上的导师，是我们迷茫时的指路明灯！”

蒋母捂嘴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