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听书
沈岁宁二人并未见到韩由,他们见着了韩由的学生亭匀,亭匀说先生外出多日,归期未定。
沈岁宁原以为书院没人前去取书,是韩由有意为之,想见她一面,此时方知是自己多想,遂将两口箱子交还给了亭匀,准备送韩由的那份点心送给了许柔和阿春的两个妹妹。
许柔年长几岁,知道哥哥正在替小姐办事,与中夏和末秋的姐姐们搭伙开铺子,也知道了她们身世。
这个善良的姑娘对她们的遭遇十分同情,想到自己与哥哥并不比她们好到哪里去,又对她们生出一些同病相怜的怜惜,于是将两个小一些的姑娘当做妹妹看待了。
沈岁宁与韩先生将她们交给她,她就尽心带着两个小姑娘,事事亲力亲为。
两人入学不久,跟不上课程,课后许柔便将两个人拉在桌前坐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给她们温习书上的内容,讲完后又将下一堂课新授的部分提前给她们预习。
两个小姑娘不是跟不上,而是根本大字不识一个,连白丁都称不上。
许柔便教她们识字,从名字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教她们。
半夏与末秋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又有这般耐心的许柔教导,两人愈发努力,时常学到半夜,若不是许柔押着她们睡觉,她们能学通宵。
就这样,两个小姑娘渐渐跟上了老师的授课进度。
中夏与末秋入学不久,周身变化很大,之前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现下言语间自信了许多。
至少,敢看人了。
她们接过点心,与沈岁宁汇报了几句自己的课业,说学院的先生和学生对她们都很和善,与许柔相处融洽,再次感谢沈岁宁再造之恩。
中夏和末秋年纪小,没有念过书,自有记忆起便跟着姐姐阿春被卖来卖去,直到遇到沈岁宁,被她所救。又被她送来书院读书。
读书,这是她们一辈子都不敢渴求的事情。
在她们的认知里,读书,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做的事,她们要做的,就是活着。
即便活着是件痛苦的事情,她们也要努力苟且地活着。
她们选择不了出身,选择不了父母,选择不了自己的阶层。命苦命烂命贱,如果要怪,只能怪自己上辈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来还。
可是现在,她们住进了书院,成了名满大瑶的韩由先生的学生,她们从书本中认识了更广阔的世界,生活突然有了色彩,她们顿时有了尊严,有了活着的意义。
这对她们而言,是恩典,更是新生。
她们感激沈岁宁。
沈岁宁给了她们可以选择的未来,将她们安排得仔细妥帖,就连许柔,待她们也是极好极好。
这和那些崩析、脏乱、痛苦、绝望的过去,是两种生活。
二人又说姐姐阿春前几日来学院看过她们,还给她们送了几套新衣服,看见她们的变化非常开心,嘱咐她们要听沈岁宁的话。
沈岁宁满意地笑了。
她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个好人,当初并非是要救她们,而是计划需要她们的帮助,索性结果算得上美满。
送她们上学,给她们住处,帮她们开店铺,不过是她顺手而为轻而易举的一点小事。
她们却将她当做救命恩人。
“韩先生才高八斗,算得上是天下文人之首,你们跟着他好好学习待人接物之道,为人处世之理,将来自会受益。”沈岁宁言辞恳切,又问:“待韩先生归来,我设宴请他,你们同他前去,可好?”
季府一直与各家保持距离,她与季景澜成亲至今,只有大哥沈子陵在府上吃了一顿便饭。韩由是她的旧友,以她的名义宴请他吃顿饭,补大婚当日的酒席,没人会多说什么。
三个姑娘应声,她们都很喜欢沈岁宁,能同先生去季府吃顿饭,别提多高兴了。
沈岁宁同季景澜往书院外走,沈岁宁此行没见着人,但又出了门,一时间不愿回去,拉着季景澜道:“本想介绍韩由给你认识,谁知这般不凑巧。”
季景澜伸手拉过她的手握紧,两人站在双燕书院门口的石阶上,身后是百年书香,身前是熙熙大道。
“带你去听书?”季景澜问。
瑶都听书是一种消遣,酒楼里随处可见,沈子陵当初便是从听书先生那里听到关于自家妹妹的婚后生活,这才有沈公子清洗重罚说书界一事。
听说书,不仅能听到深宅大院温香软玉,亦能能见当今四国天下纷纷。
沈岁宁颔首,唤了周守卫,马车往城里酒楼驶去。
聚凤楼是瑶都最豪华的酒楼,二人找了间二楼临空的包厢,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同样菜式与茶水,给周守卫也点了一份,外加了一壶好酒。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周守卫看着一桌子的菜,倍感压力。
他的身份是皇上守卫,先帝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