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谌入狱
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树倒猢狲散。
苏谌还不知自己死期将近,他在等人。
可是,他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他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他有些心慌了。
瑶都城内近日流传一首歌谣,街头巷尾随处可闻,很快便传到了萧渊祈耳中。
“凤凰入圣京,变了大瑶心。沧海遗明珠,假龙成至尊……”
萧渊祈一把撕了奏折,“一派胡言。”
这分明,是在影射他的生母魏太后,怀疑他的身份。魏太后入圣京为质是真,他是先帝之子是真,可老百姓竟对他的身份起了疑。
一旦生了疑心,他的存在便会成为天下人心中的一根刺。
“查,查谁传的。”他泄愤似的将撕坏的奏折甩在地上,咬牙道:“乱传谣言者,杀无赦!”
然而,比萧渊祁更为恼怒的,是魏太后。
她心绪不宁,胆战心惊。
“哀家以为苏谌必死无疑,他死了哀家也就放心了,却不想他留有后手。”魏太后对着镜子,目光冷冽,“梳妆,哀家要亲自去见他。”
“可是皇上那边……”赵嬷嬷犹豫,“若是让皇上知道您夜访天牢,这——”
“哀家所做之事他已知晓,今日前去天牢不仅是为哀家也是为了皇上。”
是谁传的谣,她必须在事态发酵之前,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那那位公子呢?”
“哀家走到这一步,不敢轻信于人。”魏太后摘掉繁琐的饰物,“明哲保身,在哀家这里,不管用。”
*
谣言是从荣国府府传出来的。
荣国公不仅污蔑帝王和太后,还私通敌国,宣王从荣国府中搜出证据,铁证如山,苏谌百口莫辩。
百官这才恍然,原来苏良是他哥哥苏谌的替罪羊。
罪大恶极的那个人,是荣国公苏谌。
检举有功之人,是苏良之子——苏唐。
苏唐前往天牢,去见苏谌最后一面,他淡淡地望着苏谌,对方还沉浸在自己十足的把握中。
对自己的罪恶毫不知情。
昏黄的烛火映着他的五官,苏唐残忍开口,“荣国公苏谌,剥夺封号,于明日午时在街口五马分尸。”
他说的很慢,说得很清,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苏谌心里,苏谌的笑僵硬在脸上,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
苏唐终于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他又说了一遍,这次他加了个称呼,“伯父,您刺杀朝廷重臣,勾结敌国,罪无可赦。皇上念苏家百年忠诚,赐您一人之罪,不动荣国公府分毫,对这个结果您可还满意?”
苏谌瞳仁剧缩,“太后明明答应我——”
“答应救您么?”苏唐笑,“伯父,您好天真,您用太后的把柄威胁她,您觉得她会救你,再给你一条生路,让你成为她夜不能寐的威胁吗?朝中大臣坚决要您死,这当中,有一半是太后的功劳。”
“那你呢?”苏谌按着颤栗的指尖,故作镇定问道。
“我?”苏唐望着苏谌的眼睛,“家破人亡,皆是拜您所赐,我自然要向你讨回来。”
“畜生。”苏谌扬手一掌扇在他脸上,苏唐面上顿时通红一片。
苏唐用舌尖顶了顶受伤的地方,讽刺道:“您别忘了,您才是天底下最恶心的老畜生。”
“你住口,我是你爹!”
“滚。”苏唐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厌恶又憎恨,他上前揪住苏谌的前襟,将他的头掰正,狠狠道:“你不是我爹,我爹是苏良,你的替死鬼苏良!你奸污弟媳时,有没有想过会遭到报应?你推你弟弟去死时,有没有想过会遭到报应?我告诉你,苏谌,我这个孽种就是你的报应!”
苏唐幼时也是乖顺的孩子,学堂先生也曾夸赞他“聪颖敏学”,是棵好苗子。
他也认为自己将来定会有一番成就,不负苏良期待,光宗耀祖,给苏良这房人争气。
可是——
厌恶之色一闪而过,恶心、痛恨和不甘交织成坚硬的绳索,束缚着他,越挣扎收得越紧,直至喘不上气。
他是孽种,是苏谌奸污亲弟弟苏良的妻子得来的产物。
而受害者苏良,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到死也以为苏唐是他的儿子。
苏唐永远忘不掉那一天,他贪玩躲在母亲房中的这个午后。
苏谌将弟媳强按在榻上,帷幔深处传来女人破碎的哭吟,她求他放过她,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直到帐内安静下来。
也永远忘不掉苏谌那句,“唐儿是我的儿子,我怎可放了你。”
后来,母亲死了,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病死的。
只有他知道,母亲是郁结于心,不想活了。
那以后,“聪颖敏学”的苏唐死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