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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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婢们强做镇定地问道:“郡主……奴婢们再去唤些人?”
唤几个高大彪悍的粗使嬷嬷们过来瞧瞧。
何皎皎胆子算不得大,可皇城中戒备森严,有几个敢来装神弄鬼的?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想,拍拍宫婢的手安慰她们道:“无妨,本郡主亲自去瞧瞧。”
她拨开人群,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往寝殿里走,众宫婢拦她不住,都提灯跟上。
灯笼光暗暗沉沉,照亮寝殿外厅陈设,分明与往常无一般,凭空多出几分阴森来。
风声幽幽过。
何皎皎踏进厅门,不待她四下看顾一番,左手边陡然一股大力,拽得她猛然撞到一人身前。
灯笼骤亮,现出一张让光照得白惨惨的脸,“爷等你等得好苦啊……”
“啊——”
纵使何皎皎有心理准备,依然被这冷不丁的一出骇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识一巴掌扬出去,扇到那人脸上。
“啪——”
一声脆响。
宫婢们急忙上前想要拉走何皎皎的动作都顿住,她们齐齐瞠目结舌:“十三殿下?”
果然是凌昭。
凌昭一手拉着何皎皎,一手提灯笼,让她一巴掌打愣住了:“你敢扇爷的脸?”
他到底是位皇子,恐怕生平头一回遭人打脸,且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两人平日再如何打闹,何皎皎始终记得分寸,她懵了片刻,将打他那手背到身后去,咬着下唇抬眸看他,“我不是成心的。”
被凌昭胁迫不许出声儿的几个宫婢从屏风后走出,轻手轻脚去点亮各处立的灯烛。
她们低头缩肩,不但想笑得忍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不向厅中二人看一眼。
凌昭瞪着何皎皎来回踱步,显然恼得不行,他薄唇抿直了,反复地质问她:“你打爷的脸?”
厅中已大亮,何皎皎看他身着一件靛蓝的长袍,分明是副太监打扮,心下埋怨。
太后不会飞檐走壁,可凌昭自己会啊。
想来太子派的那队羽林卫,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让他大晚上溜出来,跑她面前来发疯。
何皎皎惊魂未定的,也生了气,她且心虚着,低下头小声喏喏,“人家手还打疼了呢。”
心道:他不自找、不活该么?
凌昭听得清楚,他一时喜怒不定,气极反笑:“那爷不是还得跟您赔个罪,怪爷脸皮生得厚?”
何皎皎根本没使力,除了那一声听得响亮,连个红印子都没在他脸上留下。
她偏头不跟他对视,蚊子哼哼似得道:“想来是这理儿。”
谁让他先吓唬她来着。
凌昭没听清,懒得再问,瞪她一眼,大步挟风,绷着脸拐进殿后的暖阁去。
雪蕊这时领人过来,看着外厅站着一堆人不明所以,“郡主守在这儿作甚?”
何皎皎长出一口气,烦得不行,“冤家来了。”
她让雪蕊奉茶,跟进暖阁,凌昭大马金刀坐在首位,看她走近冷哼了声。
何皎皎坐到他跟前去,先伸手戳了戳他肩膀,后伸脚,裙下绣鞋踢了踢他的靴子,她声音软和道:“凌昭,你小气。”
凌昭的确小气,他转身拿背对了何皎皎。
何皎皎又去戳他背,一抬眼,却看见他后脖斜竖了条指宽的红痕,绽在皮/肉上,颇为触目。
“凌昭,太子哥哥真打你了?”
先前小林子说太子抽了他十鞭,何皎皎并不信,此刻陡然一惊,她站起来去掀凌昭衣领子,凌昭反手来拦,又挨了何皎皎的打。
何皎皎拍开他的手,嗔道:“你别动。”
凉风灌进来,何皎皎摸了摸伤痕边缘,显然是鞭子抽的,沁着丝血。
她指尖温而软,不轻不重摁下,带出一点疼和痒。
凌昭察觉更多地却是痒,他不大受得住,再度伸手来拦,“你别碰爷。”
又啪啪被打了两下手,冬衣厚,何皎皎只瞧见这一条鞭痕,她朝外喊道,“雪蕊,你找点儿治外伤的药来。”
她犹豫着,甚至想叫宫婢进来扒了他衣服,看看他背上是否也有伤。
凌昭回眸,何皎皎皱了一点儿秀眉看着他,黝黑杏眸中不见忧色,倒似气急,她反复地问:“真抽了你十鞭子啊?”
凌昭狗一样的脾气,不记吃也不记打,瞧何皎皎这模样居然笑出声儿来,“我说,爷挨打你急什么?”
何皎皎狠推他一把:“我看你成天跟个傻子一样,你不知道疼啊?”
“你宫里的人怎么办得事儿?”
她小嘴叭叭,唠叨上了:“没给你请太医,也没给上药,放你一个人这么出来了?”
何皎皎心中起了某种猜想,说得愈发离谱,“太子哥哥不准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