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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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严寒,风雪蔽目。
在路上。
何皎皎着急忙慌,边跑边捏着帕子给凌昭揩脸上的胭脂,“你脑子一热,惹多大麻烦啊。”
她绣鞋直往雪地里陷,风吹乱额发,要看不见路。
脚下磕磕绊绊,差点儿踩着裙边摔下去。
凌昭扶了她好几把,后边直接在她跟前蹲下,他脸让何皎皎搓得生疼,心里憋得慌,烦躁地说:“你怕什么,上来。”
他脑子早被寒风吹得凉透,且破罐子破摔了,不屑一顾哼道:“爷一人做事一人当,反正怪不到你头上。”
他二哥大不了也把他打一顿,再关个把月禁闭。
“你赖在我这里,如今才来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何皎皎趴到少年宽阔的背上,她心中慌乱,然事已至此,懒得和凌昭再掰扯这些有的没得,“行了,快些回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了罢。”
她还气不过,拧了凌昭耳朵一把,才搂了他脖子。
凌昭便稳稳背着她,脚步飞快,一会儿子摸黑溜回了何皎皎毡房里。
他嘴上说不怕,进屋一连转了好几圈,问道:“哪儿有衣服给爷换?”
何皎皎推他进隔间,喊人道:“月枝,你带人去把我今早让你们翻出来的那个箱笼抬进来。”
早在来寿光之前,凌昭赖玉琼殿不走时,何皎皎便差人偷偷去他宫里,给他收了几身衣服和随身物品出来。
不过她故意使坏,没告诉凌昭。
今天都打算送苏月霜那里去了。
漆红的箱笼一抬进来,何皎皎随便翻出来几件,往凌昭身上砸去,嘱咐宫婢们道:“你们先打水,给他把脸擦干净。”
她脸色不大好看,实在摆不出啦好脸色了。
凌昭拎起衣裳,沉脸觑着何皎皎,不知想到何处去,嘀咕道:“爷看你只会窝里横。”
“你手脚麻利点儿。”
何皎皎快要急死,狠狠瞪过他,转头进另一个隔间儿收拾自己去了。
她方才摔在雪地上,衣襟衣袖都给雪浸湿,十根手指头都没冻得快没知觉。
换好衣服,何皎皎坐到妆台前等宫婢给她梳好头发,捂着汤婆子,手却怎么都捂不暖和。
想到等会儿要打的官司,她愁眉不展,小脸垮到底,问旁边的人道:“雪蕊回来了没?”
何皎皎让雪蕊去跟苏月霜的婢女接头,她人最是机灵警醒,见势不妙,应该会先赶回到毡房这边来。
都半个时辰了,还没人影儿……
周围伺候的皆摇了摇头,何皎皎心悬悬吊起,她提裙正要起身出去,外边突然一阵喧闹张皇。
外厅有人高声喊:“雪蕊姐姐,你怎么了?”
帘子打开,正是雪蕊走了进来,她鬓发散乱,朝何皎皎福身,眸光含着歉意,“殿下,太子爷到了。”
何皎皎跟凌昭溜得飞快,雪蕊跟苏月霜大丫鬟星子回来时,刚好撞上气冲冲赶来的凌行止。
她被几个主子叫过去,问过好几轮话了。
“雪蕊,你没事吧?”
何皎皎连忙奔到她身前,拉了她手仔细看她情况,幸好并无大碍。
雪蕊忙笑了笑:“奴婢没事,嘉宁公主在席上让老祖宗叫过去,今晚应不会回来了,老祖宗说是让您等会儿也过去。”
“禁军都在下边守着。”
雪蕊顿了顿,放轻声音继续说道:“老祖宗遣了身边几个嬷嬷姑子随太子爷上来,只说是您和嘉宁公主落东西了,把嘉宁公主毡房里边留的人,还有咱们外头粗使的都带走了。”
何皎皎攥紧帕子,忍不住埋怨出口:“这祸害。”
一瞬间,她心生愧疚,老祖宗把人支开,是在顾她脸面呢。
她后悔耐不住凌昭缠,由着他胡闹,累得这么多人受罪。
“太子爷在外边等着。”雪蕊躬身让出路。
何皎皎指尖缴着帕子,慢吞吞挪到外厅,凌昭换了身苍青锦袍,跟着走出来。
他头发还没梳好,嘴里咬着根银簪,大手把满头长发捏成一把。踩一双长靴,给自己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用银簪固定好,朝外偏了偏头,“来了?”
灯火昏昏,照少年薄唇阔目,样貌英挺,却浑然无忌,一副顽皮赖骨。
问得他二哥。
何皎皎讨厌死凌昭有恃无恐的样子。
她走到他身后去,把他往外推,嗔怒道:“来了,出去挨训吧你。”
凌昭往后仰,虚虚往何皎皎身上压着,随她推着走。
走到门边,他脚步顿住,何皎皎便推不动了。
凌昭不怕他二哥,刚才不怕,这会儿子……也没有上赶着送死的。
他扒着门将帘子掀开一条缝儿往外瞧,看雪地开阔处火把通明,孤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