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拒绝
地端来用以解雄黄之毒的牛乳,轻轻放到两人面前,之后头也不回,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雪然讷讷地看着敞开的门扉,冰蕊竟忘记把门扉带上。
五月初五为中夏,天气算不得闷热难捱,但两人紧闭窗门,屋子里闷得不透风。雪然关门时,呼吸外面的流动的空气,坐回原位时脑袋也清醒不少。
刚刚她也是气昏头,有意撩拨他以证明自己魅力,想不到那家伙视若无睹,还教误入的冰蕊误会去了。
连长晋捧着瓷碗饮下尚温热的牛乳。
被闹上这么一出,外加上牛乳解毒,连长晋醉意无存,目光逐渐恢复明亮。
雪然为缓解尴尬,说:“宫中一向冷清,没有多少侍卫和侍从,现在更冷清了,只剩下我们二人。”
连长晋就着雪然的话补充一句:“起居注都没有。”
起居注是各宫小主的言行录,每个宫中都设有一位修起居注的官员,唯独赵傲天周围没有。感觉整个东宫似乎默许他们的来往。
雪然顿时毛骨悚然,自我说服道:“也许是不需要修起居注。赵傲天是一只猫,猫说的话,就算有十个起居郎也听不懂。”
“东宫确实不需要起居注,但不是这个原因。”连长晋解释。
雪然蓦地想起裴贵妃对她说的借嗣,警惕地看着对面男人,“不会真是要.......”
连长晋笑一笑,“东宫里里外外耳目众多。你打翻观音像之后,不出一炷香,皇后娘娘便召我们去椒房殿,后来特意提到南城有一批完整的昆仑白玉。”
雪然恍然大悟,道:“今早我去裴贵妃宫中,裴贵妃做了一堆黄米粽子,正巧提到糯米粽子的事,没多久皇后娘娘请我去尝糯米粽子。”
她转念又道:“但是,皇后娘娘为何也将你找去?是听见我们打算联络宁王?”
连长晋道:“别疑神疑鬼。后宫眼线仅是门外候着的那些,里面没有,不然大婚隔日我们就会被治罪。”
雪然不敢说自己推断,一转话锋:“现下那画扣在皇后娘娘手中,我们还有机会联系宁王吗?”
连长晋肯定地说:“会有的。”
说完此话,连长晋敞开大门而出,雪然在旁边送他出去,两人出门见到冰蕊在揉眼啜泣,春望在一旁唉声叹气。
雪然瞧着纳闷,冰蕊方才进屋送牛乳时还好好的,现在哭得惨兮兮,便问春望,“是你欺负冰蕊了?”
春望大呼冤枉,道:“冰蕊姑娘是在哭她家主子为何不能像玄猫太子殿下一样有九条命。”
雪然一笑,“我是人怎会有九条命?”
“是啊。”春望叹息一声,悄悄大量一眼连长晋,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对雪然说:“我家主子也只有一条命,您说是吧。”
连长晋会意春望的提醒,让雪然留在此地,不必远送,之后他与春望主仆二人扬长而去。
侧寝殿门扉悄咪咪地打开。张嬷嬷透过门缝,冷眼旁观门外的动静,等到四人嘁嘁喳喳的声音彻底消失,才把门缝掩上。
与此同时,椒房殿内。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地盯着雪然和连长晋的那幅画,忽而唤了一声容儿。
“皇后娘娘,可有何吩咐。”
皇后沉道:“今日恰是宁王生辰。把这幅画送到宁王府上作贺礼,就以太子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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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尚宫在树荫下握着轻罗小扇乘凉,时不时抬眼巴望着门口。
杨攸跻再度踏进尚仪司大门,渐入华尚宫的视野里。
华尚宫赶忙起身,婷婷袅袅地走到杨攸跻身旁迎接。
杨攸跻站在远处,脚下没挪半步,对华尚宫道:“华尚宫,或许我们该单独聊聊?”
华尚宫满心欢喜,心道五月初五果个阳气旺盛之日。她以为千年寒冰本就该多花些时日才能融化,想不到今年端午便骤然冰泮。
杨攸跻令随从驻守在原地,跟着她一起离开尚仪司。
华尚宫带杨攸跻走到一处阴凉的树下,满树开花,花香阵阵,也有蝴蝶缠绕,却没有恼人的蝉鸣,最适宜男女幽会。杨攸跻平日里最擅游山玩水,对于她的心思也了若指掌,泛起苦笑。
杨攸跻开门见山,问:“华尚宫,原来你是真的心悦于我。”
华尚宫羞赧地点头。
杨攸跻呵然一笑,快刀斩情丝:“感情钟爱。是我不配。人人都说,我是个扶不起来的纨绔。”
华尚宫摇摇头,连忙替他辩解:“杨公子时常会在宫内与皇后交流,虽有藏拙,但谈吐颇有学识,并不弱于翰林院那些庶吉士,切不可妄自菲薄。”
杨攸跻为她的执着颇伤脑筋,无奈道:“你喜欢的是你想象中的翩翩公子,而我是个偏偏浅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