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往事，上元节

一千五百年前，一株海棠在凌台山生根发芽，千年间，日日吸收日月精华，逐渐生了灵智，年年潜心修行……五百年前，忽有一日，山中异动，鸟雀惊忙。

“公子，您当真要在这荒山野岭打发余生？不过是与老爷生了些口角，何至于此啊。”一小厮模样的人满脸焦急。

“一些口角？呵，他若当真念及父子之情，又怎会将我逼到如此地步。”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你也不必再劝，我已决意如此，只管回去跟父亲回复，以后莫要管我，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唉……小的帮您先收拾收拾，这竹屋老旧，也不知多少年没住过人了……”说着便放下书匣子，开始清扫起来。

男子见状，叹息一声便去了林中，寻了些柴禾忙了起来。

小花妖在山中待了千年，难得见人，见此不免打量了起来，“这男子生的好生俊美……”之后便日日跟着他，看着他修补房屋，围栏种地，日日读书写字，看日升日落，云起云涌……

“这海棠竟独自生长于这深山之中，与这竹林格格不入，竟是与我一般境地……”他看向小花妖的本体，喃喃道，“日后，我多来与你作伴，可好？”看着那温柔的笑脸，小花妖一时间晃了神，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食言，的确日日来陪我，吟诵诗书，弹琴作画，也是从他那里，我才知晓这世间有许多光景，许多我从未听说的光景……他为我取了这名字，秾华，取诗中海棠繁荣生长之意，是不是很棒？”小花妖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对楹素说。

“嗯，是很不错，然后呢？可别告诉姐姐就因为给你取了个好听点的名字就一直惦记着他，这可不值当。”楹素抿了口茶道。

“自然不是，他救了我一命……”秾华缓缓开口，“那日他正于我身畔鼓琴，突然，一大群人拿着火把上了山……”

“杀了那个妖孽！”“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解脱……”“杀了他！”“今日他必须死！”……

秾华看到那动静，害怕极了，明明自己从未下过山，也未曾做过什么坏事，为何叫嚷着要杀了她？她赶忙回到海棠本体，奈何道行太浅，还不足以化形，什么都做不了的小花妖只能奋力摇动枝干，企图让他提早察觉到异常，能救救自己。

“这是怎么了？”他抚摸着枝干轻声问道，“为何如此慌张？”

不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吵闹声已经传来，他皱起眉头，正要起身查看，火把已经燃上了竹屋，浓烈的烟雾弥漫在上空，秾华跟着他奔向竹屋，大火俨然吞噬了整个竹屋，噼啦啪啦的响声伴随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火光，他缓缓跪在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放下了那一切，放下了所有仇恨……你们却仍然不愿意放过我……”他脸上满是悲愤，眼看火光就要波及周围的竹林，他突然望向了竹林深处，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秾华十分不解，却只能焦急地盯着他看……

“我明白了他们所说的妖孽并不是我，却不明白为何要喊他是个妖孽，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我只知道他在看我，我没听清他对那群人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十分惊恐，只看到他走进了火海，竹屋爆炸了，我也昏迷了。”小花妖垂下了头，“等我醒来，一切都变了，木屋化为了灰烬，一个人都没有了，我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他，只剩下了那日匆忙落下的琴……”

说着，小花妖就挥手变出了那把琴，只见那琴色古朴，琴弦仍旧紧绷，琴周镶嵌着白色玉石，那琴尾的流苏依旧顺滑。

“我听他唤它天缥。”

“这琴绝非凡品，放到今日也值不少银钱，更何况五百年前。”楹素轻抚琴身，手指碰到琴弦时传来阵阵凉意，“小花妖，这琴保存的不错啊。”

“我好歹是个妖，也算是修炼了千年，总不能连这个都保存不好吧。”小花妖撅嘴道。

楹素轻笑，“是是是，你修炼了千年，可是，那大火本就是他带来的，不是么？若非他去了凌台山，扰了你的清净，引来了他的仇家，也不会有那场火，你不去恨他，反而要下山寻他，还要报恩？这是何道理？”楹素收回在琴上的视线，抬眼看向秾华，“嗯？”

“可是……他生的那般好看，定然不是坏人，他也是无意上山，而且听上去像是被那群坏人逼的，他日日为我读书鼓琴，让我知道了人间是何光景，还为我取了名字，最后……那大火也并未伤到我，反而是他……”

“你怎知他不是坏人？生的好看便是好人吗？你怎知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又怎知那群放火的人不是被他压迫欺负，无可奈何才要杀了他？仅凭只言片语，须臾光景便确定他们是坏人？”楹素无奈问道。

“他给我的感觉不是坏人……”秾华见楹素瞧着不是很高兴的模样，怯怯得说道。

“感觉？衣冠楚楚却丧尽天良之人从古至今不知出了多少，多少人被他们那俊俏的面皮所迷惑，以为他们是谦谦君子？结果呢，一个个道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