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见面
你当我还跟以前一样傻,把你的话当圣旨?回侯府?做梦罢!我不是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一件玩意!你今日想带我回侯府,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带着我的尸体回去!至于保护我,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有能力就活,没能力就去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奕不复多言,黑着脸朝张静姝径直走过去,想强行将她带走,张静姝噌地拔出匕首,用刀尖指着方奕,恨声道:“别过来!你敢靠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方奕顿住脚步,眸子里流露出伤痛之色:“你就这么恨我?那日戏园子发生的事,是我对你不起——”
“忠叔死了——被烧死了——”张静姝凄厉地打断方奕的话,“对不起能让他活过来么?”
方奕道:“张忠不是我杀的!”
“难道他不是因你而死么?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你而起么?”张静姝瞪着方奕,眼睛里掉下两颗豆大的泪珠,“回去?怎么回去?这世上什么事都能重来,只有生死不能!”
张静姝的眼泪像石头似地打在方奕心上,他只觉胸口一阵闷痛,袭爵休妻以来发生的种种事端全像刀片一样向他飞来,划得他遍体鳞伤,几乎是哽咽着道了句:“难道这一切是我想看到的么?”
方奕是个高傲的人,自觉露出内心的虚弱之态便马上重整铠甲,又将自己层层裹住:“至少这段时间先跟我回去,等风平浪静后,你想走,我不拦你。”
“不了。”张静姝放下刀子,那一刻突然感觉无比疲累,甚至都不想跟方奕缠斗了,“我绝不会回去,你走罢。”
方奕已经放下自尊作了让步,断无可能一让再让,顿时冷了脸,甩袖而去。
但方奕临走前,仍是脚步一顿,略一沉吟,留下了四名侍从。
张静姝看到门前立着的四个侯府侍从时,不禁眉头一皱。
领头侍从忙道:“我等奉侯爷之命,保护夫人。”
张静姝情知赶人是赶不走的,遂令道:“你们爱在哪呆着就在哪呆着,但别进我家门,也别打扰我和小桔。”
领头侍从微微错愕,又忙应道:“是。”
话虽如此,但张静姝次日清早出门时,见那四名侍从其中两个在门外站岗,另外两个蜷缩在墙角里睡觉,在寒风中冻得脸色发青,每人腰上挂了几块干饼和一个水囊,显是仅以此充饥,却又于心何忍?遂道:“进来吃口热饭罢。”又趁他们吃饭的功夫,将西面厢房一间空屋子收拾出来,供他们换岗时休息用。
提亲之事发生后第二日,赵员外忽然举家迁徙,离开了都城。
张静姝才恍然醒到,原来何立人还有这样雷厉风行的一面呢!
自然,左邻右舍也都知道了,原来张宅可不寻常,竟是长宁侯藏娇的地方!
对此,张静姝也懒得解释,因为不管怎么堵,都堵不住悠悠众口。
对于方奕的话,她也并非全然不信,谨慎起见,她找到了闻浪阁。
闻浪阁表面上是座佛堂,香火颇旺,位于都城西郊三千山山腰,北望如沙湖,实际上是干什么的,张静姝也不知道。
张静姝以“佛门清净”为由将侍从们留在山下,独上佛堂,装模作样地拜了一圈,找到住持,试探地道:“师父,我想找一位叫‘江上波’的人。”
住持闻言,亦未多问,直接让人引她从后院下山,乘坐小舟来到湖心岛上。
岛上丛林茂密,别有洞天,行入其间如探幽境,忽至一处,望见亭台谢宇,小桥流水,有仙鹤卓立水畔,有笛声缥缈传来,令人恍惚如梦回江南。
又行一阵,便见江上波正坐在一块大石上吹笛。
等他吹完一曲,张静姝才招呼道:“江阁主。”
江上波将笛子别回腰带上,一跃而下,话不多说,直截了当地问:“有事?”
张静姝也直截了当地回:“有。”
江上波将她邀到亭中坐下,张静姝拿出火折子,道:“我家先前失火,在院子里发现了长宁侯府的火折子。江湖上能人异士多,我想问问看,江阁主是否有门道帮我查一查此事?”
张静姝误打误撞,正好找对了人。
闻浪阁作为一个秘密情报组织,搞情报可不就是江上波的老本行?
更何况,张家失火一事,在出事当晚,朱九就让江上波追踪调查过,他确实查到一些事,但也仅是一二。
朱九临走前,曾交给过江上波一份文书,令他在张静姝彻底冷静下来后交给她,并嘱咐过他,在此之前,不要告诉她任何事。
但这个“彻底冷静”就有点玄乎了,怎么样才叫“彻底冷静”呢?
江上波凝神苦思。
张静姝显然不知他的心思,只道此事为难,她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问问而已,并不强求,便道:“没事,若是不便就算了。”
江上波道:“给我几日时间。”
张静姝本来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