锒铛入狱
“张姑娘,在下严如松,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静姝打开门,门外站的人正是东方朝阳的夫君,她作揖道:“严公子。”
严如松做了个“请”的手势,张静姝随他来到花园中,他方站定,开门见山:“方侯爷的事,拙荆同我说了。”
张静姝点了下头,等着他继续说。严如松直言道:“我不认为他是想出家。方侯爷虽从政未久,但极为敏锐,他应是察觉到了朝廷的一些风向,未雨绸缪。”
张静姝心一紧:“什么风向?”
严如松谨慎地扫视一圈,低声道:“圣上近日着文渊阁草拟土地兼并整治条例,此事尚在筹谋阶段,知晓的人并不多。但此前朝堂上已现端倪。贵族有土地处置权,因战事频起,一些贵族,尤其一些根深蒂固的大贵族趁机兼并土地,大发国难财,加剧了百姓流离失所,致使流民剧增,饿殍遍野,圣上为此大为震怒,曾当朝怒斥百官。”他顿了顿,道:“圣上整治土地乱象的决心不可阻挡。”
张静姝听得背脊发凉,冷汗涔涔而下。
土地是国家的红线,最高层真要决心整治,管你王公贵族,通通连根拔起,若是因土地案,满门抄斩,诛灭九族都不是罕事。
方之洲一生清廉,但能保证长宁侯府上上下下都是干干净净的么?
好比皇帝公正严明,但能保证满朝文武都明镜高悬、绝无私心么?
不可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淤泥。
据张静姝所知,长宁侯府也挂着几桩土地纠纷案。
她不懂政治,不清楚这些案子有多严重,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只觉害怕。
严如松道:“方之洲是个异类,在官场中是,在贵族中也是。家父曾言,方之洲是他最钦佩、但也最不想交往的人。依我之见,长宁侯府背的土地案本质上应当不大严重。但——”
张静姝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严如松沉声道:“如今战事吃紧,前线消耗过大,整治土地兼并非同小可,几乎牵连全部贵族,圣上未必还分得出力气大动干戈,但长宁侯府在贵族中势力较弱,难保圣上不会想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张静姝心一沉:内有奸细,外有重案,还有人躲在暗处伺机扳倒侯府,侯府已是危机重重。
严如松道:“此事可大可小,目下还很难说。”
张静姝退后两步,忽地跪了下来。
严如松吃了一惊,但又不好伸手扶她,只道:“张姑娘快请起!”
“多谢公子直言相告。”张静姝磕了个头,悃诚地道,“眼下这局面,可还有我能做的?请公子不吝教我。”
严如松低头看着她:“如果你想自保,我的建议是,跑,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卷进去,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张静姝又磕了个头,郑重地道:“老侯爷对我恩重如山,我虽与方侯爷夫妻情分已尽,但到底夫妻一场,我不能见死不救。”
严如松叹了口气:“张姑娘重情重义,令人钦佩,方侯爷得妻如此,也不枉了。我想方侯爷赶走你等,应是心存仁慈,想要独自面对这场风波。”
张静姝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方奕说的那句“你别来找我,我也不会找你”,心中一酸,几欲落泪。
严如松道:“你若真想帮他,便离他远远的,保护好自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张静姝一字字道:“若有我能做的,在所不惜。”
严如松道:“朝堂上的事,你帮不了他。他很聪明,你必须相信他,遵从他的安排,切莫给他添乱。现在,他身无长物,关系也都断离了,也许反而是好事。”
他作势虚扶一把:“张姑娘,快请起罢。”
张静姝站起身,严如松作一揖:“愿方侯爷能安然渡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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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长宁侯府被查封,方奕锒铛入狱,正应了严如松的话。
这几日来,周氏、冯氏日日以泪洗面,埋怨方奕绝情,张静姝左耳进右耳出,并不理会。待到方奕入狱之事传出,周氏便从埋怨变成了担忧,哭得更厉害了,两眼肿得桃核也似,几次想入监探望方奕,均被张静姝拦下,周氏反怪张静姝无情无义,张静姝也不解释。冯氏倒是认清现实,从此不再埋怨。
小桔十分不喜两人。周氏倒也罢了,起码周氏勤快安分,每日帮着打扫、做饭,无事时只待在房里,只是有事没事便哭令人颇为心烦。冯氏跟张静姝一样,不爱干家务,眼里没活儿,好当甩手掌柜,但小桔心甘情愿伺候张静姝,冯氏却算哪根葱?
于是乎,小桔和冯氏没有一日不吵架的,简直闹得家无宁日。
一日,小桔揪着冯氏的衣领,冯氏扯着小桔的头发,两人扭打到了张静姝面前,各执一词,骂骂咧咧,为的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
小桔气道:“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