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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到神像上的感觉很奇怪,好像四肢跟着被泥巴糊住,动弹不得,仿佛灵魂也被人用泥土注入了神像中。
四周先是一片惨白色,光亮从四面八方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辛晚在虚空中拢了一下,碰到徐时瓒袖角上漂亮的花纹,先伸手拽住他半截衣角。
徐时瓒拨了一下她的手,拽得太紧,没拨开,手指顿了下,到底没继续去拨。
辛晚用手指给他的衣角花纹描边,描到第八圈的时候光亮终于一点点散开,先听到了鼎沸的人声。
她迷迷瞪瞪地睁眼,发现好像待在一方摇摆的小舟上,顺着水四处摇荡,左摇右摆,晃得人脑袋疼。
用了附身符也可以离开宿身的物体,只是物件一破,人也跟着消散。
徐时瓒离开神像,辛晚跟着出去,才发现确实是在一艘花船上。舟上花瓣无数,柳叶枝架在船舷,随着船动,荡开层层水纹涟漪。
舟中央就盛放着那座神像。
岸上的妖族手舞足蹈,跳着特殊的舞蹈,辛晚和徐时瓒化成一缕虚魂,不被人看到,只是跟着神像回到了阵中央。
辛晚正纠结怎么找到线索,徐时瓒那边轻轻弹了一片柳叶,紧跟着,神像晃荡几下,前面净瓶于是飞出几滴露水。
岸上的妖于是更欣喜若狂了,嘴里喊着“妖神显灵”,癫狂得仿佛中了什么巫蛊。
辛晚这才有点明白他们是在进行对神像的礼拜,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妖族对神像的崇敬。她推了下徐时瓒,刚要说什么,余光忽然扫到岸上的妖影。
“司竺?”她怔然片刻,拽着徐时瓒跟上去。
司竺怀里抱着厚厚的药包,味道重得辛晚和她站得远远的也能闻到。
“司竺。”忽然有人喊住她。
司竺僵在原地,慢半拍将脑袋从叠得很高的药包里探出来,她喊:“爹爹。”
辛晚这时候才留意到司竺,她要比之前见的样子稚嫩很多,脸颊上还有未掉完的婴儿肥,眼睛圆圆的。
司兆空“哼”了一声,语气不是很好:“买这么多药,又是给那小子的吧?”
司竺尴尬地挠头,语气软了下来:“您也知道他伤得不轻,我这么好意思眼睁睁看着他那样。”
“你要是真不好意思,就不该下山麻烦人家!”司兆空硬生硬气,不为所动。
司竺又不吭声了,父女两人对峙良久,她突然喊:“二伯父!您找爹爹么?”
司兆空果然回头,司竺趁他不注意,可算溜之大吉。
辛晚拉着徐时瓒静悄悄看完了两人的对峙,直觉告诉她,司父口中的“小子”或许就是赵长风。
司兆空反应过来被骗,气急败坏,对着女儿的背影直跺脚。
“跟司竺。”辛晚侧头,忽然对上徐时瓒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他不笑看人的时候显得很冷淡,周身都是不好亲近的气质,冷冰冰的,冻得人发寒。辛晚被他一盯,警铃大作,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将拽着人的衣角松了,还顺手捋平了一点。
徐时瓒平着的嘴角拉得更平了。
她双手挡在身前,看出来很认真检讨:“错了错了。”
徐时瓒和她对视一会,久到辛晚都要看不见司竺了,才提醒:“怎么了嘛?”
徐时瓒:“没事。”
辛晚知道他绝对不是没事,顺着给他下套:“啊,没事,没事就赶紧跟司竺吧。”
言罢,她先走在前面,没走几步,总算听见身后的动静。
“我怎么不知道谁是司竺?”
辛晚嘴角弯了一下,心里对自己好不容易拿捏徐时瓒高兴,面上不显:“就是刚刚那个妖族少主。”
“师姐看起来知道许多?”徐时瓒歪着脑子,笑得和煦。
底下必然一肚子坏水!辛晚早已将他的坏心肠摸透,看着司竺逐渐远去的背影,怕跟不上她,只好放弃君子报仇的机会,老实和他解释:“之前她来找我们的时候说过,你当时没注意。”
徐时瓒这才拖长声音“哦”了一句,辛晚这会真担心追不上,结果衣领被徐时瓒一拎,再睁眼已经在离司竺五步左右。
辛晚小声和他说了句“厉害”,徐师弟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没有阴阳怪气就是最大的进步了。
徐师弟还是很好哄的嘛。
她想。
药包果然是给赵长风准备的,他面色苍白,躺在榻上,辛晚走进观察了下,确认受得都只是外伤,不至于要命。
司竺一介妖,不懂得有什么药是人不能用的,辛晚草草看了一眼,里面半数都是烈药。妖类身强体壮,对这些药材承受力强,可凡人性命如蜉蝣,一点点就足够他们痛得死去活来。
并且里面不少药材是数百年前就鲜少出现的了。
或许阵法兜兜转转来到数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