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想前情深有负（3）

正午时分，苏盈回到了江家旧宅，将自己准备营救齐歌的决定告知暗翼七卫。还没等她说完，令狐率先反对：

“你去做什么？去送死吗？！”

花夜同样出声：“听说齐歌这次犯的是谋反的死罪，帝都不少官员为他求情都遭了贬斥，更何况，北疆与翌朝议和之事已成定局，以风炎部大君海日古的性格，不可能轻易放过齐歌。”

“两国议和，第一个拿来当交换条件的，就是高级将领的人头。”妙松摇了摇头，似是也不太赞同苏盈的做法。

沐尘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如果我说……齐歌，便是各水呢。”

“什么？！”性情急躁的轻羽第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来，少年双目圆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沐尘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脾气火爆的坤厉一把揪住沐尘胳膊，沐尘瞪了他一眼，坤厉才灿灿松开了手。

沐尘叹口气：“这是主上要我隐瞒的，他当初离开光明圣教，也是因为他必须返回中庭，继续自己的使命。”

“但即便他曾是各水，我们如今的主人，是圣善陛下。”花夜神色冷静，“还记得我们在离开西州的时候，圣因陛下嘱咐过什么吗？”

“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保证圣善陛下的安危。”鹤雨冷不丁地插话。小女孩收敛起原先玩笑的表情，语气认真。

沐尘淡淡道：“但还有一句话——暗翼七卫，唯圣善陛下马首是瞻。”

“所以沐尘你是支持陛下去冒险喽？”令狐危险地眯起眼睛。

面对令狐语气里的冷意，沐尘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沉声道：“我只是说，对我们而言，陛下的意志，大于一切。”

“先别吵了，听听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吧。”为了防止气氛继续讲话，花夜打断两人的对峙。

环顾了一圈神情各异的下属，苏盈深深呼吸，“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这个时候，营救齐歌，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可……”她顿了顿，松开攥紧的手心，目光澄明而通透，一字一句地道：

“师父以前教导过我，希望我这一生，都是为自己而活。”

见苏盈提起已逝的风使齐光，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苏盈转过身，看向窗外的天空，“其实师父逝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疑惑，究竟什么是为自己而活。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舍弃日圣女的身份，是我对赤丹一族的愧疚。”

“我回西州继承教王之位，是我对哥哥偿还的恩情。”

“如今我去救齐歌，是我对我自己，从十七岁至二十二岁，这五年来所有爱恨的一个证明。”

“我可以循规蹈矩，也可以肆意妄为，我拿得起，也放得下。我经历过，忘记过，拒绝过，也后悔过。桩桩件件，不违背道义，不伤害天理，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我来过。”

“我来过这个世上，我遇到我爱的人，我也有我所执着的愿望，所想守护的事物。”

“这，就是我希望的自己，没有虚度的一生。”

一席话说完，在场众人一片寂静。

苏盈转身看向窗外，仿佛看到荒无人烟的原野上，有一簇野蔷薇，迎着狂风暴雨，在颤颤巍巍地绽放。

师父，你看到了吗？

你曾期盼的蔷薇花，终于找到这一生，花开花落的意义。

当苏盈重新转过身，沐尘将手按在左胸前，俯身向她行礼：

“主上在组建暗翼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陛下的愿望，暗翼七卫，无论如何也要达成。”

“所以，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沐尘，愿与陛下同去。”

话音未落，花夜同样行礼：“花夜，愿与陛下同去。”

“还有我。”一直坐在桌子上的鹤雨举起手，清脆答应道。

轻羽、妙松、坤厉同样站了出来，“愿为陛下马首是瞻。”

一开始反对得最激烈的令狐总算放下抱着胳膊的双手，懒洋洋道：“说吧，要我去哪儿，令狐九死不辞。”

面对暗翼七卫的允诺，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上苏盈的眼眶，终于，她以手按胸，同样以西州光明圣教的礼节，弯腰向他们行了一个回礼：“多谢。”

“无需多谢，本就是我等分内之职。”沐尘摇头，“言归正传，我听说主上现在已经被押往凌霄阁，按照定远侯颜舜华的意思，主上如今已经不是怀安王，便不能以皇室赐毒酒的方式处死。”

“那他是想……”花夜疑惑。

沐尘轻叹一声，“颜舜华要主上的师父——凌霄阁的阁主岳君霖，亲自将齐歌绑上离神台行刑。所谓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所以……”苏盈抬起头，“我们的机会，就是在凌霄阁？”

“不错。”沐尘点头，认可了苏盈的想法，“我和岳阁主也算旧识，他定不愿意自己最得意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