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许再说了，别人做通房可以，她却连做个通房都不行。”

素墨不忍，却终究不敢违逆舒贵妃的意思。

她侧耳去听，窗外一片幽静，不过是远处传来小小的打骂声。那人自以为做的隐蔽，但如此空旷的寒梨寺，本就藏不住任何事。

“我看你是要将我供起来。”云栖好笑地看着风隽往马车上一样样地放东西，生怕她是不够。

“没良心的，这不是怕你路上挨饿受冻吗？”风隽嗔道，她今日虽也虚着身子，但终归心里也知道是云栖帮了忙，心下过意不去。

“谢谢我的好姐姐，其实也就半天的路程，两天便回来了。”

风隽点点头，又往前走，去了两位要随行的女官那里拜了拜，一副拉亲近的模样。风隽毕竟是风隽，总是有傲骨的，但是此刻却为了她放低姿态，云栖也感念。

“小润子，你云栖姑姑特地叫你一同前去，山路湿滑，你这驾马可一定要仔细啊！”

小润子恭顺地打了个千，便扶着云栖、星移上去。瞧着此刻风隽一副要哭的样子，星移机灵地从窗口探出脑袋：“风隽姑姑可别愁了，愁心大，可老得快！”

风隽气得作势要掐她，星移嬉笑地躲回去，催着小润子驾马，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出发。

因着七爷如今的地位，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人，倒没怎么为难她们，倒是异常随和。山路难行，虽还有不少雪，但是一看便是新下的。那些原来泥泞难行的积雪，早已经被清除掉了。云栖并不清楚这是驻军为了方便自己上下而有的行为，还是说因着她们要下山赈灾的缘故，不过是意识到了七爷今时不同以往了。

但终归是山路，又怕出事，路上还是颠簸得很。星移没一会儿便受不住，慢慢倒在云栖怀里，想吐又吐不出来。

“让你别来非要来，这回难受紧了吧。”云栖拿着薄荷脑油给她揉着。

天冷，星移被冰得直缩脑袋，撒娇道：“想着姑姑路上孤独，我来还可以帮着做点事。”

“你是被关久了，想下山玩玩吧。”

“嘿嘿……”

“小润子，赶紧盖床被子吧，离了驻地没人看见。”云栖扒开马车上的厚帘，看见小润子冻得脸上几乎要皴裂了，但还是一丝不苟地坐着，半分不敢懈怠，顿时心疼得紧。

“姑姑真好，姑姑若是做了主子，肯定比若樱好一千一万倍。”

云栖脸色突然就变了，星移赶紧捂住嘴，从她怀里连忙起身，正襟危坐。

“这话若是别人听见了，你是想姑姑死？”

“姑姑是把星移带大的人，星移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是我……”星移看见云栖心事重重的脸，想说出来的话，顿时又咽了下去。

“出门在外不比在娘娘身边，少说话多做事，不然平白无故丢了娘娘的脸，你便不用再回去了。”云栖侧过身子再不去看她，头皮又作痛起来。

星移委屈地偷偷看着云栖，只见阴暗的空间里，不时因帘子的抖动，照进来几抹光亮，打在云栖白净的脸上，像是想把她从阴暗中拉回，却又硬生生被阻止。她的姑姑，怎么会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少人爱她，却总是这样惆怅着，静静呆着。她的姑姑应该有最大的福气，而绝不是如此，只甘心做一个奴婢。

云栖不是察觉不到她的眼神，不过是此刻突然被败了心情。她自认对娘娘和七爷实在是尽到了忠仆的责任，但是每每因为七爷的感念却被人误会。做的如此隐蔽都会被星移看到，她又哪里能保证还有别人不作他想呢？妾无意郎无情，倒是还被人惦记。

她又看向马车垫下的暗格，月影也为她装好了那件坎肩。可是，老天爷真的那么随人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