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二天的对抗赛自然又是一顿鸡飞狗跳，不过主办方考虑着观众说不定想看叶氏兄妹搭档，就把嘉世微草排到一边去了，结果妹妹去单人赛里爽了一把，哥哥么，他和王杰希在团队赛里一唱一和，跟对面繁花血景一起对轰，差点把观众闪瞎了。

下了场之后黄少天嘟囔着还好自己溜得快，反正ob位嘛，缺你一个不缺，他队长就没那么好运，作为团控被留在团队赛里了。喻文州走出比赛室，确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从未哪一次像这样深刻体会到百花式打法燃烧显卡的实力。他慢慢走了几步，在转角处看到了一个人，从打扮来看是女孩子，此刻垂头丧气地靠坐在墙边。

喻文州出于礼貌，还是关心了她一下，上前询问她怎么啦？

那人一抬头，喻文州惊了，这不是叶磷吗？单人赛打完就该下场了啊，怎么坐在这里，又注意到她脸色苍白，从表情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喻队…她有气无力地招呼他，然后说，头晕…还有点想吐……

啊…喻文州想了想说，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嗯……谢谢啦。叶磷听话地被他扶起来，把重心靠在他身上。

是看了比赛画面才出现这种情况的吗？喻文州问，那可能是光敏性癫痫——不瞒你说，我也有点头晕呢，不过没你这么严重。

我去，癫痫。叶磷被吓了一跳。看个比赛而已怎么癫痫都来了！

喻文州被她逗笑了，他解释道，和那个癫痫不一样啦——一般是指由某种强光源带来的视觉刺激引发的昏迷……

叶磷有气无力地应着他，说喻队你知道得真多，厉害。

不敢。喻文州笑眯眯地说，听说小叶是高材生呢。

叶磷惊了，你听谁说的。笑死了，怎么就…高材生了…

你哥啊。喻文州说，我觉得小叶很厉害啊，省重点的实验班。

我去…她哥平时都在跟这帮职业选手聊什么！叶磷汗颜，说哈哈反正现在打职业来了大家都是高中毕业一个起跑线…

嗯。喻文州弯了弯眼睛。他把叶磷放到医疗床上去了。叶磷嫌弃这个枕头不舒服，喻文州只好又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垫着。

谢谢喻队。叶磷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噗嗤。喻文州忍俊不禁。

我很…好笑吗。叶磷有点受伤。

没有就是…喻文州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说，蛮可爱的。

哦……叶磷没再发表什么言论，开始看天花板发呆。

尔后她又说，不对啊，看比赛的不只我一个，怎么就我这样了呢…

嗯…喻文州想了想说，是有一些诱发因素比如…小叶昨天晚上熬夜了？

“……”叶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喻文州无辜地笑了一下，说，合理推测。

咳咳，喻队，文州哥。叶磷讨好地说，这个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我们队长啊…？

可以啊。喻文州说，我在你眼里是那么八卦的人吗。

不是主要是…我们队长那个人很难搞的…叶磷心想，要是被知道她昨晚蹦跶到两三点、还间接导致第二天差点晕倒在现场，这不得被念死……

喻文州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说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别…叶磷有气无力地拉住他，她现在头还晕着呢，万一待会儿一个人在这里失去意识了怎么办。这个动作使她摇晃的袖口掉了一截下来，喻文州突然很清楚地看到了那手臂上面覆盖着的、密密匝匝的伤痕。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后者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力气挣脱。

你…干嘛……叶磷怔怔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

你在自残？喻文州说。

…………

叶磷抿了抿嘴，别开了视线。

喻文州放开了她，索性拉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那个…叶磷飞快地反应过来，说，高三的时候压力大嘛，就…哈哈，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

骗人。喻文州在心里说。

叶磷又马上把目光转了回来，这次真正带上了讨好和恳求的意味。她说，那个喻队，这个事情…是真的要请你帮我保密了，至少我哥和队长那边……

喻文州说，我得想想。

喻队…叶磷哀嚎。

喻文州的表情有点严肃，并不像他平时所展现得那么温柔熨帖。他说，如果你能答应我去做心理咨询的话…

不想看医生。叶磷说。

她脸上的表情恹恹的，其余的神色则被灰暗的阴郁所覆盖：喻文州惊觉那是一种真正的、毫无掩饰的倦怠和漠然，好像生命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值得她喜爱、期待的事物。

他叹了口气，说，那你至少…如果下一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或者别的什么人。可以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