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
说到气愤处,曲百景已经不用酒杯倒酒,抱着坛子就往嘴里灌,直到郁闷说的差不多,人也烂醉如泥。
裴诉把人送进恭顺侯府的时候,不凑巧碰上恭顺侯归家,才刚刚下马。
恭顺侯看着不像样子的儿子心里直叹气,怎么有这么个不上进的玩意,在看裴诉,若是百景像裴诉这般,他也能安心了。
“天色已晚,就不留贤侄了,改日再一同把酒言欢。”
说罢,恭顺侯就拎着曲百景的耳朵把人带进府里,无论如何就是看不惯儿子这吊儿郎当的样子。
裴诉骑马回了裴府,还没进家门,就被圣上急召传进宫。
上书房此时灯火通明,自圣上开始追寻道法,宫人也许久没有遇到过龙颜大怒,皆瑟瑟发抖的跪倒在地,只盼着不要惹怒了圣上以至于人头落地。
裴诉得了准许进入时,光滑的大理石锤纹地面上,已经散落了不少折子。
“臣参见圣上。”
皇帝崔征洧登基已有数十年,早已从少年天子成为了能够翻云覆雨的帝王,此刻负手站立在先帝最喜爱的书圣传道图前,示意首领太监元德将两道折子给裴诉看。
接过笔迹缭乱的折子,裴诉迅速浏览了全文,这是一道江浙总督的折子,在沿海一带发现了祥瑞,乃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百年龟,已运往京城献给圣上。
第二道折子,则是说了一件怪事,除了自沿海押运祥瑞的人之外,沿途经过的驿站,皆有驿丞因目睹祥瑞暴毙而亡,恳请圣上派人详查。
“裴诉,朕派你前往岞山驿查探此事,大理寺的仵作随你一同前去。”
“臣少有探案的经验,不知可否与大理寺卿魏大人同行。”这种事情查出来是好是坏都不好交差,无论有怎么样的结论,祥瑞的意义再也不负从前。所以裴诉并不想一力承担此事,也有些疑虑,与上次江南科举舞弊案一样,本是大理寺管辖的范畴,圣上却也交给自己。
“魏俊达手上还有其他的案子要查,上次江南的案子你办的不错,此事朕在十日之内要知晓究竟为何。”
“是。”
仅仅十日的时间,从京城开会岞山驿就要两日,裴诉领命之后速速前往大理寺最出名的仵作之一孙望津的住处,将独居的孙望津从床榻上薅了起来。
孙望津此人虽然性格孤僻又耿直,但是验尸的手艺是家传的,其父孙纵乃是天纵奇才,精通医道和验尸,病逝之前把全部的手艺都传授给了唯一的儿子。
有独门手艺傍身,即便孙望津不善于上峰交际,魏俊达遇到十分棘手的案件,还是得好声好气的让孙望津出马。
这会被裴诉扰了清梦,孙望津再沉闷的脾气也是要发火的,顾不上整理散发,指责裴诉道:“裴大人!裴指挥使!你这般私闯民宅,我定要告到圣上年前!”
“那可太好了,江浙献上的那只祥瑞,除江浙人外都会致死的之事,我只好另寻他人于我一同去查了。也不知是哪位仵作,将会因此案留名。”
裴诉转身作势就要走,孙望津迅速地起身,抓了一把头发束起发冠,“裴大人~裴指挥使~这样的案子,怎能交给其他人呢,有我孙望津出马,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人人都有弱点,孙望津的弱点就是,想要解决疑难杂案,好超越他爹“鸣冤刀”的名声。
裴诉也正是抓住了这点,“哦,孙仵作不打算去圣上那告我了?”
“怎会有这样的人,去冤枉裴大人呢。”孙望津睁眼说瞎话还是有点怵,平日里都是和死人打交道,对活人时常不想去看明白。但是,年前这位裴大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杀神,与他面具下冷硬的双眸对视时,孙望津还是会有些本能的怕。
不过孙望津日日都与尸体为伍,此时还能抽出一点思绪抱怨,也不知什么样威武的女子能不怕裴大人,成为裴夫人。
“出发。”
既然孙望津自己已经想去了,裴诉也不多话,将带来的马分给孙望津一匹,便启程往岞山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