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

有些话已经听到了，又怎么能说忘就忘？

李晶晶有些话是没有说错的。

沈鱼静静的看着他，半晌，笑了笑：“好。”

许惊蛰看她这么干脆，他自己反倒有些不安，只是现下没时间多说，他只能匆匆握了下她的手，叮嘱道：“晚点我再跟你说。”

沈鱼的手瑟缩了一下，不等她反应，他已经放开了她。

他对谢羽词点了下头，回去监视器那边，指挥拍摄。

沈鱼默默收回眼神，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心绪，准备过去，尽自己所能的拍摄到今天的剧照。

她的手刚刚要推动轮椅，就察觉到有人在身后推自己。

她立刻回头，“小词姐，我自己可以的。”

“无妨，许导会掌握拍摄进度，有编剧跟他讨论现场，我这个制片本来就是处理突发事件的。”谢羽词说着，手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道：“不要被旁人影响心情，你要知道，你人生中会遇到很多人，但大多数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

沈鱼回头看她，是仰望的角度，谢羽词就对她笑了笑。

她像一个温柔的姐姐在开导她。

沈鱼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善意。

仔细想想，李晶晶对她的敌意来自于程絮，既然知道是刻意为之，又何必在意呢？

她亦笑了笑，点头道：“我明白了。”

…

沈鱼今天的剧照大多是在轮椅上拍的，这期间，许惊蛰不放心的过来看了她几次，就连周老师也是如此，甚至让潘柚菲来照看她。

“要是我，伤成这个样子，在酒店房间躺着追剧多舒服。”潘柚菲忍不住说道。

片场又吵又脏，她即便不来，导演也会安排摄影组这边拍好剧照。

但她看着沈鱼认真的样子，还是佩服的，“不过就是你这份拼劲吧，才会让剧组的人都喜欢你，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做个独立的摄影师。”

“慢慢积累经验，会有机会的。”沈鱼说着，在镜头里看到许惊蛰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她的动作顿了顿，想要不动声色的转开相机。

潘柚菲也已经看到了许惊蛰，她立刻道：“许导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鱼：“……”

她有些无力，已经到了不能辩解的地步。

许惊蛰在她面前停下，递了瓶水给她，“累不累？休息会。”

他已经拍完了今天的戏份，接下来的拍摄细节跟副导安排好了，现在可以来看着她。

沈鱼喝了口水，察觉他在看自己，便摇头道：“我不累，导演去忙吧，我今天——”

话没说完，就看到许惊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突然的靠近让她失声，她下意识握了下水瓶。

“脚疼不疼？”许惊蛰朝她的脚看了一眼，她今天换药的时候他也没去看，不知道她会不会疼的厉害。

沈鱼摇头：“还好。”

“气消了没有？”许惊蛰一直在悄悄观察她，他想问李晶晶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但涉及到精神病三个字，他又不敢贸然开口。

他现在就是后悔，把那么一个女的留在剧组。

“我没有生气啊。”沈鱼再次摇头。

可她越是如此，许惊蛰就越是不放心，他想了想，干脆对她说道：“你见过我奶奶的，她不是那种在背后猜忌别人，还让人试探的长辈，再者，李晶晶还不是许家的人，奶奶更不会让她来问你问题，上次奶奶提议为你母亲请医生，并不是就坚信了程絮的话，而是因为，我妈妈患有抑郁症，奶奶认识很多医生，她比较关心。”

沈鱼原本有些心不在焉，许惊蛰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不免又会想起李晶晶的话。

她确实配不上他。

所以，不要再跟她深入的谈这些了。

直到他提了自己的母亲。

沈鱼吃了一惊，愣愣的看向他，“抑郁症？”

“是的。”许惊蛰叹息，“很多年了，从我小时候被拐卖起，她自杀过好几回，不过现在已经慢慢好起来了，所以你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说的虽然轻松，但沈鱼能想象得到，许家在丢了孩子后，必定过得十分痛苦。

她的喉头有些发涩，小声附和道：“会好起来的。”

许惊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道：“剧照老师今天教我摄影吧，你来指挥我去拍。”

沈鱼：“……”他在说什么啊。

“看看我这个导演的水平，说起来，你为工作人员拍了很多现场照片，但你自己好像没有拍过。”

许惊蛰说着，拿起了她的相机。

沈鱼没阻止，她坐在轮椅上，看到他半蹲下来，以废墟为景，以她为焦点，仿佛将她也融入到了电影中。

许惊蛰一连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