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穴来风

昨夜的一场雪压得枝干都弯下了腰，园里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共一色，一眼望不到头。

亭子里，弄月一身狐毛大氅，手里抱着手炉静静地站着，她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月姬，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俏儿冻得脸色通红，忍不住搓着双手在嘴边呵气。

远处一抹身影渐行渐近，弄月默默地颔首，就随俏儿走出了亭子。

雪天路滑，弄月一个不慎从石阶上摔了下去。

“月姬！”俏儿吓得脸色煞白。

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飞扑过来，一把将弄月揽入怀里，顺势一个旋转，二人平稳落入地面。

“多谢穆统领。”弄月看清来人，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

穆清朗稍移两步，对弄月作了个揖，口中恭谨地道：“月姬言重了，这是属下应尽之责。”

弄月面上笑容不变，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树丛闪过一抹倩影，她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穆统领不必总躲着我，我又不会吃人。”她掩唇一笑，姿态迷人。

穆清朗见状神情有些窘迫，他没有想到弄月居然会跟他开玩笑。

“告辞。”弄月莲步轻移，从他身前翩然走过，寒风乍起，只余留一抹淡淡的少女香。

朱色的墙头被素雪掩盖，屋内烧着炭火，暖融融的与屋外的冷冽恍若两个不同的季节。

“你说真的？”

许侧妃眼里闪着雀跃又算计的光芒。

“奴婢亲眼所见。”绿樱垂首再次确认。

许侧妃拢了拢散落在鬓角的青丝，兴奋地笑了，“王爷可是最忌讳这个了，这下本妃倒要看看她还怎么专宠？”

月儿高高挂，与这满园的白雪相映，照的天地恍如白昼。

拢月阁内。

俏儿正在给弄月梳头，一阵冷风从雕窗卷入，只一瞬，一个纸团滚落在弄月脚边。

俏儿惊讶地看了弄月一眼，弄月没有在意，弯腰捡起来，她展开来看了一眼，俏儿心中好奇正要打探一眼，弄月却将纸条给撕了个粉碎。

冬夜的小池边，一束单薄的身影翘首以盼。

身后突然闪出一道身影向她扑去，她灵活地闪避，那道影子一个趔趄坠落到池里。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少女的声音从水面传上来。

弄月见状，正要回头喊人，就见拓跋焱带着冯平和护卫大步流星走来。

“王爷，快点救人。”弄月急切地对拓跋焱说道。

拓跋焱对身后的护卫打了个手势，立即就有人跳进池里去捞人。

“这么晚了，月儿在这里做什么？”拓跋焱这才认真地审视着弄月。

“妾……”弄月对上拓跋焱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犀利眼神，一时竟说不上来话。

拓跋焱见她回答不上来，剑眉一拧，手里的纸团瞬息砸到她脸上。

弄月一脸不知所措，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拓跋焱怒意横生的俊脸，蹲下身子去拾起地上的纸团。

“王爷，妾冤枉啊！”弄月不用细看纸团上的字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惊骇失措的样子跪在冰冷的地面。

“穆统领何在？”拓跋焱冷冷地看着弄月，口中却在喊穆清朗。

“属下在！”穆清朗从身后的树丛走出来，神色极是平静。

拓跋焱看着跟前跪着的两人，眉眼渐渐凝起一股杀机，“有人向本王告发你们两个有私情，本王想听听你们怎么解释？”

弄月心头一凛，她自然听说过应夫人的事迹，这是拓拔焱的逆鳞，触及必死无疑。

她小心谨慎地回答，“妾对王爷绝无二心。”

她做了保证，又觑了穆清朗一眼，“穆统领救过妾，妾为了避嫌都未曾谢过他，不知这些谣言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拓拔焱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神色平淡的似是局外之人。

穆清朗只察觉一道冷厉的视线打在身上，他挺直了背，镇定自若地回道：“属下跟月姬私下并无往来，不知是谁乱嚼舌根，还望王爷明查。”

拓拔焱唇角微勾，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空穴来风，必有因果。”

一句话，使得跪着的两人皆心有余悸。

“给本王查！”拓拔焱一声令下，周遭的素雪纷纷从枝头簌簌落下。

“诺！”冯平垂首领命，心头却是惴惴，暗道这府里又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弄月抬眼，状似不经意地看了拓拔焱一眼，她这一举动落在拓拔焱眼里，就如同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