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往何处去？

斜阳余晖洒在官道上，路上行人匆匆，路旁的茶寮，成了贩夫走卒的歇脚处。

扮成中年妇人的弄月正在吃着手里的肉包子，耳畔听闻马车“嗒嗒嗒”的声音，她漫不经心地回头，见到下车走来的主仆二人，眼里有一瞬间的触动。

“店家，给我家公子来一壶茶，一碟酱菜，五个肉包子。”小厮对着店家一声吆喝。

年轻的公子一身青色长衫，面容舒朗，气质清雅，正是姜时昭。

“舟山，你也坐。”姜时昭对着小厮招了招手。

“哎，好嘞！”舟山笑着答应一声坐到了姜时昭旁边的长凳上。

“客官，您要的茶点上齐了，请慢用。”店家将茶点如数放置桌面，热情地道了声就退下了。

主仆二人正安静地吃着，弄月缓缓走了过来。

“两位公子不知要往何处去？”弄月微笑着问道。

姜时昭静静地看着她，只莫名地觉得眼前的妇人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很熟悉，他努力搜寻记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下要进京赶考。”姜时昭温言回答。

弄月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她微微愕然的双眸冲击着姜时昭的脑海，他瞬间就想起来一个人。

可记忆里的那个人跟眼前的妇人重叠在一起，姜时昭却不敢去认了。

见姜时昭狐疑地看过来，弄月只是淡定地笑了笑。

“不知老妇人可不可以与公子同行？”

姜时昭还未搭话，舟山就抢着说了，“这位大婶，我家公子急着进京，不方便带你。”

说着，舟山还露出了鄙夷之色。

弄月却没理他，只看着姜时昭，“老妇人也是进京，孤身一人不安全，都说姜公子面冷心善是个大好人，定不忍心看着老妇人我独自上路。”

“你认得我？”姜时昭微微扬眉。

“姜公子文采卓绝，北宁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弄月笑着露出一口皓齿。

这一幕看在姜时昭眼里，那股子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深。

他看着弄月，话却是对舟山说的，“舟山，我吃好了，我们上路吧！”

就在舟山以为姜时昭是拒绝了弄月，又听他对弄月说道：“这位大婶，你同我们一路吧！”

听得此话，舟山差些震惊到咬到自己的舌头。

“公子？”舟山欲再劝，姜时昭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舟山不由得微微叹气，自家公子还真就让人说中了，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

回到马车里，姜时昭掀开布帘看了一眼窗外，似在寻找什么？放下帘子的那一刻，他的心才稍稍平稳。

“你放心，不会有人跟过来的。”见到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弄月神色未变地回了一句。

姜时昭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问询道：“弄月姑娘？”

“是我。”弄月也没打算瞒他。

听到弄月坦然承认，姜时昭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然心里还是有很多疑虑，“姑娘这是？”

他可是听说了弄月被宣王纳为妾，享尽独宠，如今看来只怕是另有隐情？

弄月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诈死逃出来了。”

她明明脸上在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姜时昭瞧眼里，瞬息就明白了。

“那接下来弄月姑娘有何打算？”他忙又问道。

弄月目视前方，眼神清澈明亮，嘴角微微上扬，“先到京师再说吧！”

说着，她又回眸看了姜时昭一眼，很认真地道：“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姜时昭嘴唇翕张了下，想要解释一番，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天色渐暮，只好就近寻了家乡野客栈歇脚。

“客官里面请。”客栈老板娘笑眯眯地亲自出门迎客。

上了楼，进了客房，店虽小，客房却是窗明几净。

弄月忽而蹙了下眉，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味，她看了老板娘一眼，见对方两眼放光地看着姜时昭，弄月心底立即生出警觉。

“客官可还满意？”老板娘笑着问道。

姜时昭只点了点头。

“还得劳烦掌柜的送些吃食过来。”姜时昭客气地说道。

“行，诸位稍候。”老板娘说着就退了出去。

弄月环顾一圈，在房里看似漫不经心地踱着步，伸出手指轻轻滑过窗沿，鞋尖在墙边踢了一下。

“弄……”姜时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改口，“大婶，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弄月淡淡地笑了一下。

舟山对弄月疑神疑鬼的样子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没过一会儿，老板娘就做好了饭菜端了过来。

“客官慢用。”老板娘看着几人，笑呵呵地退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