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儿

回城的路上，秦湘仍心有余悸，她拉着弄月的手，轻声询问道：“姜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呢？”

弄月故作紧张地拍了拍心口，解释道：“谁说的？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多亏了那位大人……”弄月想起救了自己的那位长官。

秦湘神情有些意味深长，她特意压低了音量对弄月说道：“那位可是东宫卫率韩晋韩大人。”

“东宫？”弄月心生怪异之感，她还以为此人是京师府衙里的官差，怎料竟是太子身边的属官。

“嗯！”秦湘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今日之事，姜姐姐可不要说出去。”

事关东宫，弄月自然晓得轻重。

二人沉默了片刻，似各有心事。

“姜姐姐，过两日明华公主邀我去骑马，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秦湘一想到要跟明华公主相处，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弄月脑海里立时就浮现出明华公主阴阳怪气的一副面孔，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也不会骑马。”

秦湘闻言，神情瞬间蔫了下来。

到了姜宅门前，二人互道珍重便分开了。

黯淡的月光撒向大地，廊下的四角灯笼随风轻轻摇荡，照得人的影子如谜似幻。

蔡府里，袁氏正在跟娇娘轻声嘱咐着什么，耳畔听闻沉重的脚步声，她立即对娇娘使了个眼色。

“夫君，你回来了。”袁氏向门外迎了过去。

就见蔡观鹤敛眉肃容走了进来。

袁氏觑他神色似乎不对，也没有多问，一如往常那样给他宽衣。

“聪儿这几日有没有好好做功课？”蔡观鹤眉头紧锁，漫不经心地问出口。

“好着呢！”袁氏笑着回应。

随即又关心地问道：“夫君看着像是有心事？”

蔡观鹤微微叹了声气，揽着袁氏走到了圆桌旁坐下，默了默才道：“圣上龙体欠安，日后若是太子殿下登基，我蔡氏一族在太子跟前没有得用之人，势必会被埋没于朝局……”

袁氏心头一跳，虽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朝政大事，可这等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的，她又岂会不知？

“圣上已经到了？”袁氏大胆猜测。

蔡观鹤隐含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以夫君之意？”袁氏善解人意地问出口。

蔡观鹤沉吟半晌，才缓缓道出心中所想，“若是蔡氏一族有适龄的小姐，为夫倒是可以争取下将人送到东宫做个选侍，只可惜……”

袁氏自然晓得丈夫可惜的是什么？

蔡氏一族虽也有适龄的小姐，只是相貌平平，根本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他们的女儿蔡书韵倒是长相标致，只是年纪太小，送入东宫也不合适。

这时，袁氏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了弄月那张娇媚的脸。

“夫君，妾身其实……”她想要说出口，可当蔡观鹤看过来时，她又犹豫地垂下头。

“夫人想说什么？”蔡观鹤握着她的手，目光诚诚地看着她，示意她有话直说。

袁氏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妾身还在闺阁之时，有过一段……”

她声若蚊呐，蔡观鹤却是听清了，他脸色沉沉，不知妻子为何忽然提及那段过往？

他当年被爱冲昏了头，不在乎袁氏的过去，毅然迎娶了袁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一直恩爱如昔。

他并非不介意，只是妻子温柔贤淑，孩儿乖巧懂事，他心中的不忿也慢慢被抚平。

只要不去提起，不去撕开那道伤口，他可以一辈子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袁氏抬眼，见到丈夫脸色冷凝，她忽然就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

可她已然开口，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念及此，袁氏定了定心神，接着说道：“夫君不知道的是，妾身还有一个女儿。”

事情说开了，袁氏也就壮着胆子看向丈夫，在丈夫震惊的目光下，她又道：“前些时日，妾身找到她了，她就住在城西，是新科状元的义妹。”

“什么？新科状元？”蔡观鹤惊讶地问出口。

听着丈夫的语气似乎更多的是惊喜？袁氏虽有疑惑，还是回道：“是，她叫姜月。”

“多大了？”蔡观鹤欣喜地问。

袁氏蹙着眉头暗自估算了一下，“如今该是十七了。”

蔡观鹤点了点头，芳龄十七恰恰合适，这般想着，他故作深明大义之态，“夫人，把月儿认回来吧！你们母女分离十七年，也该团聚了。”

听了这话，袁氏热泪盈眶，对丈夫感激涕零，“多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