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
众人都循声望去。
池怀夕也本能地怀疑是谁给她找的新麻烦。
这人果然是于家人,还是其当家主母于刘氏。
于刘氏见到她就连忙快步上前,颤声道:“大人,民妇有私事,想请大人移步。”
*
文和善铺内飘着一股腐朽的酸味。
铺子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只搁着几张椅子。
“简陋了些,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于刘氏出身名门,举止大方,言谈文雅,和于盟、于一潇那般市侩之人不同,她周身的气质温和清幽。
“池大人,凌儿他着实是个混蛋,可他,他也只是个孩子,终归是要怪我们做父母的没教育好!”
“此言差矣,他今日若是一岁两岁——哪怕十岁,那您说的可能是对的,但他二十一了,将要娶妻生子的年纪却仍旧是个孩子吗?”
于刘氏捉着手帕,边摇头边擦泪,“他在我心中,永远是孩子,大人您做了母亲就知道了!”
且不说她会不会做母亲,就算她做了母亲,又养出这么个玩意,恐怕当场就要被气死。
“于夫人,令郎有今日你自然脱不了干系,但本官并不想与你争论如此,他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此事谁说都没用,你也莫要为他求情了。”
于刘氏哭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全靠一张小破桌子撑着让她斜倚着。
池怀夕手指轻轻搓着腰间悬挂的玉佩,心知不能早早斩了于一潇,只能是留着个祸害。
但于家和知府狼狈为奸,虽不能光明正大地劫狱,却也能让于一潇在狱中过得舒服潇洒。
她吐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拉开门的时候,刚好和来不及躲开的宁卿尘撞上了视线,晃神片刻,她扬唇笑问:“怎么了?”
宁卿尘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又越过她看向后面的于刘氏,心下猜得七七八八,随后才道:“没事。”
池怀夕也没有多说就绕开他,随之寻思着还是不要太过残忍,停下来转头道:“于夫人,你还是好好陪令郎过好最后这段时日吧。”
最后于刘氏什么时候走的,池怀夕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刚开始的笑容,现在只强撑着盛了一碗又一碗的粥,而为了声望值,她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太差。
也没让宁卿尘上手。
宁卿尘确实想帮忙,但她不愿也就没有过多勉强。
而一旁帮忙施粥的龚雅也不曾抱怨,直到大锅再次见了底。
“这里没粥了……”
她看到黑影便抬起头解释,但看到来人后,当即楞在原地,只觉被寒冷包裹。
方书文坏笑着看着她,眸中闪烁着贪婪的欲望,他道:“你现在真是攀上了高枝。”
龚雅手一抖,盛粥的勺子掉进锅里,哐当一声发出巨响。
池怀夕当下皱起眉头,嫌恶地道:“方书文,你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吗?”
“哈哈哈哈,哪敢啊!”方书文笑着转头,看到一旁的宁卿尘顿了下,又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池大人不也和我一样,装什么清高?”
池怀夕懒得与他争辩,手指轻轻摩挲着勺把,思忖着如何该把他赶走。
“奥对了,我那个姐姐呢?她不是打小就比我强吗?哦,对对对,”方书文夸张地拍了下额头,一副刚刚才想起来的样子,“我那个姐姐正忙着要嫁人呢,哈哈哈!”
池怀夕微微蹙眉,早知有此事便喊上方成玉了,这姐弟俩素来不对付,吵起来了哪还会烦她?
而这会儿子方书文已然打量过宁卿尘,转头朝池怀夕道:“大人比起我那姐姐眼光不行啊,我那姐姐还知道找个对家族有利的男人。而你有何至于委身此人?虽然你并非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大人需要,在下也……”
宁卿尘抓住他靠近的手,旋即用力甩开,甩的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噗——”池怀夕忍俊不禁,继续道,“就你这样的?”
“这位公子,大话可不是有嘴就行的!”
毕竟百姓刚受了池怀夕的恩惠,自然是要为她说话的。
而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但方书文却是个没脸没皮的,他嘿嘿一笑,道:“你没试过,怎么不知我这样的不行?”
池怀夕看他这样直觉胃里翻江倒海,和系统吐槽道:“这人真的太恶心了,能不能不见他?”
不仅不能,她还看到方书文对她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池怀夕:“……”
更恶心了。
此时沉默半晌的宁卿尘却突然出声道:“这位……公子。”
他上前两步,负手而立,一派清隽出尘之姿,比起方书文来说不知有多么赏心悦目。
他的声音也格外平静清冷,似山涧清泉般道:“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