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

夏天的早晨天亮的很早，何守忠很早就到了家附近的菜市场旁。

他蹲在路边，用袖口擦了擦他那顶鹅黄色的安全帽。

“老何。”

一个白馒头被扔进了他的怀里。

何守忠抬头，看到了同样带着鹅黄色安全帽的孙明亮。

孙明亮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白馒头，他挨着何守忠蹲下。

“不管昨天接没接到活，你今天的早饭也得吃啊，不能没挣到钱连饭也不吃了吧。”

孙明亮瞟了眼何守忠的腿，“老何。”

何守忠把馒头送进嘴里，慢慢嚼着。

孙明亮看他，“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挣钱的路子。”

“哼。”何守忠自嘲地笑了声，他拍拍自己的瘸腿，“换哪条路子我都挣不到钱。”

火红的朝阳染满了整片天空，戴着鹅黄色安全帽的人越来越多，都在菜市场旁的路边聚集起来。

这些男人都是挣散工的钱，他们每天都到这里来等活，有人找他们干活他们就能挣钱，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们在这里等到日上三竿也等不到人来。

何守忠吞完最后一口馒头，双手撑着自己的大腿艰难地站了起来。

孙明亮蹲在他脚边，叹了口气。

“老孙。”何守忠说，“我这样的人，这辈子只能活成这样了。”

孙明亮一听他这话就急了，他一股脑把剩下的馒头全部塞进嘴里，拉着何守忠就要跟他争论一番。

“老何，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样，你也别嫌弃我这话，从今天开始，只要有我挣钱的机会我一定会带上你。”

这时，乌泱泱的小黄帽突然喧哗起来都涌向一辆刚刚在路边停下的黑色轿车旁。

那是一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级轿车。

车里的人打开车窗，顿时，人们都拼了命地往车边挤。

“老板，我什么活都能干，给钱就干。”

“老板老板，我，老板需要刷墙吗？”

“老板......”

孙明亮转头就心急火燎地挤开人堆往轿车边去，甚至没有回头看何守忠一眼。

何守忠下意识就想跟着孙明亮去，可是他的腿脚难以支撑他在推搡的人群中站稳。

他摔倒了。

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眼见着已经看不到孙明亮的身影。

他顿时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刚刚孙明亮给他说的话，他有一瞬间居然真的相信了。

轿车里下来的男人点了几个小黄帽，其中就有孙明亮。

男人让他们自己跟着他的车后面走，被点中的人几乎是抢着往自己的自行车或者是摩托车处跑，生怕自己动作慢了追不上男人的轿车。

孙明亮骑着一辆生了锈的自行车从何守忠面前过去，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何守忠一眼。

何守忠的脸上不见了刚才的慌神，脸色变得极其淡漠。

他目光呆滞地离开了黄色的地界，独自往无人的小巷里走去了。

他失魂落魄的从网吧门口走过，杨雪飞后脚就打着哈欠走出了网吧的门。

杨雪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只手扶着自己酸胀的后脖颈舒展了一下。

这一晚上的游戏基本上没赢几把，这让他有点不爽。

正考虑着去哪里解决一下早饭，杨雪飞却看见了并肩从路那头走来的陆城和江归川。

他看了眼手表，离上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不知道他们两个这么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雪飞叉着腰，朝两人的方向大喊一声：“你们两个！大早上的干嘛呢！”

杨雪飞的声音在寂静的街巷里回荡。

江归川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本来还困着，这下是被彻底吓醒了。

陆城不做声，直到杨雪飞走近了他才对杨雪飞说：“你这一嗓子要把整条街的人都喊醒。”

杨雪飞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用充满疑惑的眼神问他们：“你们这么早就出门了，不会是为了上学吧。”

江归川说：“不是为了上学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可能！”杨雪飞音量又大了起来，“这才六点，你们从来没有这么早去过学校，你们就是有情况！”

江归川无奈地看向陆城，陆城冲她挑挑眉，两人都没有说话。

看见了两人的小表情，杨雪飞变本加厉：“你们孤立我！你们有秘密了！”

陆城生怕他吵到附近的居民，连对他说：“行了啊，走吧，一起吃早饭去。”

陆城像哄小孩一样连哄带骗地让杨雪飞把嘴巴闭上了。

“吃什么啊？”杨雪飞委屈巴巴地问。

江归川走在陆城半截身后，陆城回头看看她，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