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而三
山如黛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原主悄无声息的离去还是周冰镜的郑重其事的告别让人更难过。
不能改变的是,她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被动承受这一切。不知道原主和周冰镜到底会去去哪里呢?究竟会不会像原主一样心心念念的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可惜这些都无从得知。
乱世也给不得她伤春悲秋的时间。
不知道樊问是不是和卫琅说了些什么,卫琅的态度强硬起来,坚决要离开方府返回长乐郡。他们毕竟背靠卫尉卿,方府也并未多加为难。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在方府上下都觉得杀害方从音的真凶是方琼思的缘故。这种惊世骇俗的消息虽然都未明说,方氏也并不承认,但放佛都成了心照不宣的秘闻。
方府大小姐为爱杀兄长,多么离奇的艳闻,谁又会管茶余饭后的谈资是真是假呢?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对这件事津津乐道,方府的娘子往日可是他们一辈子也,不能触及的高高在上的贵人,现在居然也跌落高坛。私相授受于男子而言可谓是风流美事一桩,不过对于端坐高台的名门娘子可是足够名声扫地了。
就算方府一手遮天,为了方琼思不惜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堵住悠悠众口,这私通外男的脏水她也洗不掉了。
何况天下马上就要将乱,方氏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招兵买马收买人心,似乎哪个都比保住方琼思重要的多。
真心交过好的小姐妹,就要落到这么一个下场,不免有物伤其类的感慨。方琼思还有父母有家族,本人还有些聪明,尚且被奸人陷害道这种地步。
山如黛不禁想到自己,就像这乱世浮萍一样,根本无能为力。
山如黛上次离开方府可谓是倾府相送,这次她同卫琅一行人辞行的场面可冷清的不是一点儿。
方从音横死,方府上下都在为此忙碌,但是方从音的父亲还在研究旁门左道,连面都未露,琪哥儿一个孩童,话都说不利索。偌大的方氏现在居然不能出来一个能服众的掌事人。
山如黛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来送自己的居然是方漱。初见时没脸没皮的可恶少年一下子寂静了下来,不过是十四五的年纪,在现代连初中都没上完,方漱却显得如此沉重。看到方漱似乎和山如黛有话说的样子,卫琅秉持非礼勿视的原则走开了,顺便拉走了竖起耳朵准备看热闹的樊问,给他们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方漱轻轻开口,在山如黛的记忆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样子,他一直是跳脱活泼的,一直仰慕敬畏的兄长英年早逝,凶手是最喜欢的姐姐,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能不打。方漱道:“山表姐,往日之事都是我不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请你不要同我计较。”
山如黛有些无措,他一向致力于贱兮兮的惹她生气,突然这么礼貌起来倒是很不习惯。山如黛道:“年少时不懂事瞎胡闹罢了。”
方漱眼眶红了:“长兄前些日子刚给我起了字,叫枕流,我很喜欢。长兄知道我不爱读书,也不想出仕,只想躲在他身后游山玩水过逍遥日子,可现在……”他的声音哽咽了。
山如黛只能说:“节哀。”
方漱把眼泪憋了回去,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她:“你是不是要去嫁给顾长策了?”
山如黛没说话,她当然不想,不过现在时局动荡,只要她平平安安回到定城郡,说服山负雪,再希望她那个便宜姐夫是个厚道人,别有方觉浅拿她当交易筹码的下流想法,她想悔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皇帝都死了,谁还管他下的圣旨呢。
山如黛不说话,方漱就觉得她是默认了。他赌气道:“那祝福你们百年和好,早生贵子!”说完也不看山如黛的反应,扭头扬长而去。
山如黛被他这操作搞得愣住了,这时候有点回过味来方漱不会是喜欢她吧?她默然,自己可没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癖好。
不过方漱对方从音的感情之深厚倒是她没有料到的,她一直以为方漱应该是畏惧多于尊敬呢。细细想来也挺情理之中的,父亲方太傅那一心痴迷术法当甩手掌柜的样子,母亲赵氏又面慈心软,可不是方从音亦兄亦父的教导他吗?有方从音在前面顶着众人的期望,方漱才能够长成随心所欲的模样。
漱石枕流,方从音一直都知道这个弟弟心里在想些什么。可能过早的消逝给方从音蒙上了一层白月光的滤镜,山如黛越想越觉得大表哥真是个顶顶的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方觉浅这样的大祸害什么时候才能去死一死啊。
终于踏上了去定城郡的道路,这下子温少虞自身难保,方觉浅忙着留在方府争夺话语权,估计都没空闲再来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夏蝉那边都听到了风声,嵇氏这种庞然大物,在京都中只会耳目更多,女眷在动乱之前肯定都会转移回定城郡大本营。山如黛心中祈祷,希望能平平安安的见到这位血脉相连的姐姐。
她从马车窗缝处掀开一角帘子往外偷瞟,以及随处可见都是逃难的百姓了。卫琅的脸色自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