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高考的前几天，一中不再上课，让学生自行在教室里学习，有问题随时可以问办公室里的老师。这几天，晚上夜修后来学校给孩子送温暖的家长也越来越多，薛容也拎着保温盒，装上煲好的养生汤，带着陈晗进到一中食堂，看着陈旸和陈晗各自喝下一碗，再让陈旸把剩余的汤带回宿舍分给其他室友。

这天晚上，薛容心满意足地看着两个孩子安静地喝汤，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阿旸，你们高考的时候食堂有开吗？”

陈旸停下来想了想，回道：“好像只开一层，而且只开学校管辖的窗口，入驻的商家就不给开，说是为了卫生有保障。”

陈晗听了皱了皱眉：“诶？但不是还有外校的人也在这里考吗？只开一层怎么够？”

薛容便道：“所以我就想啊，到时我跟妹妹做好你们宿舍四个人的饭，就像今天这样送过来给你们，这样就不用去食堂人挤人了，怎么样？”

陈晗听了也觉得这主意好：“不错诶！而且自己做的饭又好吃又卫生，更有保障了！”

不用担心吃饭的事情，陈旸当然说好，回去就跟室友们说了这件事。高明远和吕旭阳两个家远的孩子，家长是没办法像薛容这样天天过来送温暖的，听了这安排之后很是感动，林奕楠则略微算了算：“7号午餐加晚餐，8号午餐，这样是三顿，都让阿姨和陈晗负责，是不是有点多了？而且8号是星期一，那天陈晗要上课的吧？”陈旸刚要说没关系，他又道：“不如这样，8号的午饭就由让我妈负责吧，到时她和我爸拿过来就行。”

陈旸听了倒是把重点放在另一件事上：“你妈妈回来了啊！”

“是，她专门把假期留到这段时间。”林奕楠笑着说，“那就这样吧。”

睡前洗漱时，林奕楠才忽然想起来一事儿，用胳膊肘杵了下身边正在刷牙的陈旸：“诶，我让我爸借了辆后备箱大点的车，考完可以载我俩的行李回去，我妈就开车带我们和阿姨回去。嗯……如果陈晗来的话也坐得下。”

陈旸愣了愣，慢慢刷完了牙，才消化了他刚刚说的一大串信息，回答他：“啊？你这么好的吗？”

“你才知道。”林奕楠慢条斯理地挂好毛巾。

陈旸便不推辞，又想起了刚刚提到的陈晗：“我妹啊……我妹没跟我说来不来，不过应该不来吧，她上课。”

“行，那到时让阿姨跟我妈一块去。我们也不用收那么快，那天肯定会大塞车，我怕我爸妈堵在门口，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没事儿，不着急。”

因为教学楼已经封场，学校给学生们安排了实验室自习。6号的晚上，学生们结束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夜修。

最后一晚，学校还给大家印发了冲刺试卷，上面的题又怪又难，显然是做不完的。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做，有的人选择仔细钻研，有的就把试卷丢到一边回归课本。陈旸和林奕楠则是挑着没见过的题型做，然后找老师要答案，一群人在实验室争论至快到宿舍门禁时间才匆匆离开。

刚刚才经历了激烈的讨论，现在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大家却一时有些沉默。

准备了三年，终于要迎来这一刻。

拥有无限可能的，代表各奔东西的，充满离愁别绪的，高考。

悬在宿舍楼顶的白炽灯打出强光，经过年月的风雨和距离的折射已经不再亮眼，幽幽地照在宿舍区的小道上，地上影影绰绰已经分不清你我的，是一群十七八岁少年的影子。

不知是谁带头轻声哼唱：“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先是有人笑他唱跑调了，然后认真给他演示了正确的调子，接着另一个人也加入了唱歌的行列。也不知怎地，慢慢地，记得歌词的不记得歌词的，调子准的调子不准的，所有人，到了副歌部分，都跟着和起歌来：“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等到多年以后，少年们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他们也许不会记得高考时考了哪些题，但却永远无法忘记高考前的这一夜唱的这一首《我相信》，更无法忘记那一刻滚烫的英雄梦想，和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壮志豪情。

高考第一天是周日，陈晗跟薛容一大早就去市场买好菜，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上午，做好了炒饭和炖汤，中午给陈旸送过去。只是家长们大都如薛容所想，觉得自己做的饭更加卫生，也想给高考中的孩子们加油，就亲自给孩子们送饭来。然而为了维持考场秩序，保安叔叔并不让家长们进校，学生们只能在摩肩接踵的校门口拿了饭，最多说两句话就走。

人潮中，陈晗抱着几朵向日葵，踮起脚尖往学校里望，试图找到陈旸的身影。她还在东张西望时，忽地感觉肩后一热，有一只手轻放在她的肩后，将她往贴近墙边人少的那一侧带。她立即回头，看到陈旸已经接过薛容手中的饭盒，正护着她也往这边走过来。

而她身后，是林奕楠。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