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休夫的长公主
混沌金塔内,又摔了一跤的卫翎只觉得左肩疼痛难忍,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迷迷糊糊地想伸出右手来揉一揉肩膀,刚一伸手,就触碰到一片光滑柔嫩的肌肤,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身下压着一个女子。
还是一个未戴衣衫的女子。
“这……”卫翎急忙起来转身闭上眼睛,把外袍脱下递给这个女子。
“本少爷无心冒犯。”
兰寻接过外袍,漫不经心地往身上一披,眼睛一寸也不挪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兰寻本是个症魔,附身于鸟,平日在凡间里转上一转,老人小孩生个小病,转眼也能恢复。兰寻也能从中获得一星半点的阴灵,日子也算好打发。
只是,一日不小心碰上这个一个卫小公子,兰寻便开始不停地做噩梦。
于是,兰寻找到了魔尊。
魔尊说,真正的强者才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让她选,是一直浑噩的如草芥般苟活,还是靠着魔尊的力量成为亡魔去寻找真相。
但魔尊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她,他要她献祭自己的自由,留在他的身边永世为奴。
凡是人死不能转世,且沦为魔的,大都是前世被辜负、被抛弃又或含恨而终。
要知道一旦心中生出复仇的种子,草木枯离,万劫不复。
所以,她选择了后者,成了亡魔。
亡魔手中沾满了鲜血,却没有一滴是仇人的。
兰寻望着卫翎,她今日的任务就是杀了他,只是忽然间她不知道该不该用对付仇人的手段来杀他、折磨他。
但眼下兰寻再也顾不上想这个了,混沌金塔第一层内的鬼火烧得越来越旺,兰寻又受了伤,她想,大概她要陪着这个人死在这了。
只见卫翎一边被鬼火吓得直哭,一边脱下鞋子,从鞋子里倒出三枚铜钱,卫翎颤颤巍巍地拿着铜钱,一扔,再一扔,火势小了些。他又用力扔出最后一枚铜钱,竟然开出一道生门。
兰寻拖着卫翎上了第二层。刚踏入幻像之地,兰寻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的手里拿着一本史书。
史书上有载,乐安长公主,楚天最后一位得宠的公主。
楚天皇帝破祖例在皇新园重金修筑公主府,更是亲自抚养,不容旁人过问。悉心教导,日日栽培。
长公主年七岁时,楚天国正值内忧外患,楚皇病入膏肓,群臣无首国危矣!
皇后不顾身孕率兵亲征,幸得大捷。同日,产下一女阮芷,尚在襁褓授封女帝,改国号圣。
从此,圣天十几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偶有来敌,萧将一出,平定凯旋。
圣天一十六年,乃萧信大将军而立之年。因其军功显著,加封萧郡王,赐婚长公主。
新婚二月有余,长公主跋扈休夫,后于公主府长眠。
前世的记忆全部涌进兰寻的脑中。她哀叹道,史书上竟如此写……又怎能写出我的凄苦。
我父皇一生只娶了我母后一人,不曾纳妃纳妾,他们二人恩爱有加,外人皆道神仙眷侣。母后早早就生下了我,父皇说我天资聪慧
、稳重博学,稍加培养,日后必有所成。
只是他不许母后来看望我,更不许我向母后学习。他害怕、怕我成为我和母后一样的人。
我聪慧,擅长的是女红、奏琴;我博学,《女书》、《女戒》皆能倒背如流。父皇喜爱我,甚至都为我寻好了娃娃亲,不过因为他病重少思迟迟没有下旨。
再年长些,我却时不时想起这茬,偶尔去将军府上走动。
萧信见了我,也只是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长公主”,便急匆匆去了军帐大营。
我在将军府上受了冷落,本想随处走走,又碰上邹太傅教帝妹和邹侍郎习书,我竟才猛然发觉我连其中一句都听不懂。
我钦佩母后、帝妹她们,也只能远远地望着。卑弱、和顺在我内心深处根深蒂固。
后来我年岁再大些,也听过大臣们为我选婿,帝妹问我如何想,我笑言都听母后的。
可没两年,母后仙逝,选婿的事又搁置了。
直到萧信被封郡王,他来求娶我,我便答应搬去王府和他同住。
帝妹说赐我一场风光大嫁,我见萧信不喜热闹,于是和帝妹商量一切从简。只记得她大哭大悲不舍我这般委屈,我也才发觉,原来我不曾感到曲从。
我搬进王府整整一个月,都未曾见到萧信。我也只会傻等着,不敢多问一句。
终于有一日,他来看我了。
他还是同以前那般,恭敬行礼,叫我长公主。
然后为我引见了一个少年,副将朱允泽。
萧信说,此人是他最信任的人,可以保护我。
说完他便走了,朱允泽退到院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