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迷雾

正当竹筏行至水中央之时，一股白蒙蒙的雾气自水面渐渐升上来。因为戚奕的双目失明，所以其他感知更为敏锐，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开口问道：“怎么停了？”

随着这雾气越来越重，他感知到竹筏好像也停止了前进，不像是靠了岸，所以不知是因为看不到前方的路还是别的原因，但很快，季叶他们就知道这是为何了。

因为就在戚奕问出此话的下一刻，那布衣老婆婆就挥动手中的竹竿朝他而去，虽有心抵挡，但不知这竹竿被施加了什么法术，没能将它接下，还是被它带着向后退去，而他的身后，正是那黑幽幽的渡河，深不见底。

他们的此番交斗后，云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随即冲上前去，顺势用扇子打到布衣老婆婆的双手上，令她不得不放开双手，任凭竹竿落入河中，飘散到远处。

一旁的季叶也马上回过神来，她的第一反应竟是跳入河中，她想去救戚奕，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可能是凭着自己水性好，就觉得自己可以救他。

然而刚接触到三渡河的河水，她就被河中的寒气刺得脸色发白，这三渡河冰冷刺骨，不过还好是她尚且能够承受的程度，但是不妙的是，这河水不仅会冰刺其肉身还会拷问其灵魂，所以，一幕幕她不愿看到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展开。

其中有一幕，是她尚还幼小的时候，被一群同族小孩儿围着，他们中领头的小孩儿说她：“你没爹没娘的，要不是靠着一个舅舅，早就死了，嚣张什么！”

她昂首挺胸，冷静地还口道：“自己没本事，就只会搬出长辈说事，你们几个，也不过是个只敢躲在羽翼下嗷嗷叫的笨蛋罢了！”

“你，死鸭子嘴硬，给我打。”领头的那个小孩儿气得脸涨红，自他出生起，被无数长辈夸赞天资聪慧的他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于是他气急败坏道，“今天谁能打得她跪地求饶，我就把我最近刚得到的一颗上品灵珠送给他。”

一边是灵珠的诱惑，一边又带着方才自己受辱的愤怒，其余几个立刻打起精神，毫不客气地冲着季叶挥起拳头。

然而季叶并不是一个吃素长大的孩子，她知道擒贼先擒王，于是她先用力顶着挥拳过来的其他几个孩子，同样使力使得他们反弹开来，就是此时，季叶得了一丝缝隙，她拼命冲撞过去，扑倒那个领头的小孩儿，然后用力挥拳朝他打去，其他几个小孩儿赶过来拉开她的时候，她已经打了那个小孩儿三拳了。

那小该儿被扶起坐在原地，哇哇地大哭起来，其他几个见状，觉得此时再找季叶的麻烦变得更有理了，于是朝着季叶全冲了过去，一个怎么打得过一群，但季叶就是不服气，强忍着一口气，打架像是在拼命一样，给其他孩子一种她想同归于尽的感觉。

所以，打到最后，即使她从头到脚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她仍然胜了，她打跑了那群小孩儿，然后拖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汀兰洞。这汀兰洞据说是她母亲曾居住过的地方，每次回到洞内她才能感觉到稍稍安心，但也经常会觉得落寞至极。

另一幕，她被舅舅叫了去，原因是同其他小孩儿打架，舅舅气急败坏地对她吼道：“我以为你只是自小少了些受教的机会，只要花点时间培养，教养这个东西还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没想到是我看错了，你还是跟你那个爹一样，骨子里少不了这般叛逆的性子！”

旁边舅母一边给季叶使眼色让她赶紧道歉认错，一边安慰舅舅道：“消消气，消消气，只是一群孩子闹了些小脾气而已，哪个孩子小时候不耍点小性子呢。”

然而季叶却死咬着牙说：“他们活该！”

此话一出，舅舅更是气急，扬手就要打她，好在锦儿表姐及时挡在她身前，舅母也拉住了舅舅扬起的手臂，才让这场闹剧以舅舅一句“下次再有此事发生，我就再不管你了，看你自己怎么解决！”而结束。

又一幕，是夜，她做噩梦惊醒，睡不着了，但她仍旧躺着闭着眼，那个时候，伴随着她上下起伏跳个不停的心的，是她不知道醒来该到何处，到何处去诉说自己的害怕。一滴滴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缝中窜出，顺着她的脸庞跳下，落在卧枕上，不一会儿，在卧枕上绘出了一朵朵形状各异的“云朵”。

那一夜后，她便不爱同别人掐架了，任凭别人说两句，她都懒得同他们再多说什么废话，渐渐地也学会了看眼色行事，知道如何更巧妙地对付凌弱者这些等等，仿佛一夜之间就开了窍。

季叶看着这一幕幕自己曾经的经历，听着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一个陌生却有神秘力量的声音，说着：“来，来我身边吧，让我抱抱你，抱抱你，我可怜的孩子。”她眼眶微湿，身体不自觉地开始下沉。

然而身体刚刚沉没在河中时，季叶就突然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瞳孔变成了紫色，并且在水下泛着微微紫光，目光如炬，随即她便催动法力，震退了自她周围伸出的悠悠水草，在水中，她不仅呼吸自由，还用元神大声不屑地喊道：“谁要让你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