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自由与留恋

下了马车，旻贡领着季叶走到了一座宫殿外，守在殿外的都是李炙的亲信，她还看到了小婉，她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焦急的模样，尽管已经尽力在掩饰了，可还是很明显。

小婉疾走上前，说道：“王爷在里面呢。”

大门打开，只有季叶迈步上前，其他人依旧守在门外，这是李炙的吩咐。

大门又关上，从窗外透入的微光是殿内唯一的光，斜斜地洒在季叶面前，李炙在她更前面的黑暗处。

她依稀看到一个轮廓，他好像是坐在那里，背驮着，手扶着椅座旁边的扶手。见到她进来，他先是沉默了一下，后又开始自言自语道：“坐上这个他们争破头都想坐的位子上，原来是这种感受。”

“是什么感受？”季叶接上了他的话。

“冰冷，坚硬，但确实踏实，不用提心吊胆生怕被随便安个罪名也无处伸冤。”

她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沉，问道：“我说过会帮你，你也相信了，可为什么还要瞒我这么多？”

“我只说过需要你帮我获得自由，其他的，不需要你插手。”李炙这话说得有些冷漠，令季叶心里不太舒服。

“所以现在呢？”季叶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是何想法，“现在你想要的还是自由吗？”

她掌心的金黄色印记已经灼烧起来，但并未变成血红色，所以她不确定是还未达到李炙想要的自由，还是他动摇了，有了别的心思。

“我刚刚说了，这个位子冰冷、坚硬，不是我想要的，我还是更想自由一点，这点你已经帮我办到了。解决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仇怨，让我畅快了不少。”

“撒谎！”季叶反驳他道，“大仇得报并没有使你得到自由。”

她掌心里的印记烧得厉害，提醒着她契约还没有完成，并且它似乎还发生了变化，他仍是想要自由不假，可这自由之中却多了些东西。

李炙被她一语道破，便又陷入了沉默，明明他在黑暗之中，是什么状态不得而知，季叶却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他妥协地笑了笑，突然问道：“你说你帮我完成愿想之后，我死后的一物将归于你，不知是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季叶犹豫着回答了他：“你的一缕灵魄。”

“是这样啊。”他怅然道。

一阵风吹过，吹得窗户晃动了两下，连带着洒进殿内的光也晃了两下，季叶仿佛看见了李炙的嘴角微起。

这阵风过后，她手掌心的印记不再滚烫，渐渐冷了下来，她展开手心，金黄色的印记赫然变成了血红色。

她想问他：最后在意的竟是这个问题？可李炙却不给她机会了，一颗明亮的光球自她面前窜了过来，照亮了躺坐在椅子上的李炙，他安详地闭着双眼，嘴角确有勾起笑容的痕迹，手心里还攥着一方绣着梅花的白色绣帕。

季叶打开契魄袋，光球钻入，她顺势瞧了瞧其他几个，除了上次为助她和风瑶突破摄魂挟魄铃的时候，它们“团结”了一次，化出了原形白虎之外，就一直是这样互不搭理的状态，它们在其中明明有一线相连，却如赌气般各占一方，不肯聚到一起。

她没有从正门走出去，只是在离开之前施法借风打开了门，让风将里头的血腥味吹跑，并叫外头的人瞧见了里面的情况。他们或是悲恸，或是不舍，或是坚守李炙生前最后的嘱托，这些都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

季叶的状态不太好，她有些怅然若失，在黑夜中盲目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黄奇家门前，之前她跟着他来过的。

她看到他家灯火通明，但黄山却坐在门口，目光呆滞，身上有几处暗红，仔细一看原是鲜血溅了满身，她立即回过神来冲上前去朝大门里看去，心中焦急着：不会兵队打仗祸及到这里了吧。

里面乱糟糟的，凳子和桌子都翻倒了，茶壶和茶杯也都掉到了地上，碎得一塌糊涂。

黄山发现他旁边站了个人，抬起头一看是季叶，顿时浑身汗毛竖起警惕起来。

季叶问他：“黄奇呢？”

他没回答，反而是猛地朝她扑了过来，她一个急转身躲了一击，这一击让她看见了被他攥在手里染着鲜血的短匕。

他一招落空有些狂躁，接着再次拿着短匕朝季叶捅去。季叶见他仿若失去了理智，便想着回击将他击倒，但又碍于黄奇，不想真的伤他。

于是，她拽掉一根头发变作一条长长的捆绳，自他伸过来的手腕开始将他全身都绑了起来。

他先是挣扎了一会儿，许是力尽了，便不再反抗，但眼底仍是红彤彤的，他悲愤地说道：“你杀了我吧！”

“我不想杀你，也懒得杀你，我只想知道黄奇去哪了。”季叶加重了语气，说道，“告诉我，他呢？”

黄山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嗓音颤动着答道：“他被我杀了……杀了！他活该！先害死了我爹娘，又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