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拾柒·隔阂

说是带，其实黑死牟接手她之后也并没有过多训练她，反而更多时间都是在默默地看着织翎瞎捣鼓，偶尔提一两句有用的意见罢了。

简直就像是带小孩子玩。

织翎花了几个月来摸索自己的血鬼术，因为她现在是鬼，又喝了无惨那么多血，没有点能力都说不过去。但又不好直接问——别人又不知道她的血鬼术是什么。

她的能力是可以利用自己的血液画阵以此来预知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简单来说好像是“预言”，听起来就很废的样子。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倒不如说更适合辅助作战计划，而且虽然预言的范围很广又准，但是成功率很低，而且越困难的预言付出的代价就越惨重。

是她自己的寿命。

织翎第一次预言成功的时候张嘴哇哇吐了好几口血，还是黑死牟给她服了药才有所缓和。她盯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应该是预言付出的代价。”黑死牟凝神片刻，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大概是寿命吧。”

织翎沉默了好久，花了很久来接受这个事实。

黑死牟虽然话很少，但是对剑术倒是意外的精通，织翎很少看他吃人，更多时候都会看见他在院子里舞剑，一挥一展，都让织翎差点感觉自己看见了时透。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而且黑死牟好像莫名的纵容她，具体表现在她想出门就出门想怎样就怎样，甚至闯了祸还会替她处理一下。就在她磕磕碰碰地寻找变强的方法时，织翎惊觉自己的能力好像并不止于此。

但是她没空去思考和深究，因为日日夜夜来所经受的痛苦一直在折磨着织翎。疼痛多几分，她的恨意就多几分。在神社那段天真无邪的时光简直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恐怕织翎自己也想不到，原来她的内心是如此强大。

这几个月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令织翎还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她托着自己的脸呆呆地望着天边的晚霞，然后没由来地叹了口气。

因为变成了鬼，她对其他食物都失去了兴趣，只能靠每日黑死牟给她带来的血袋解饿——其实她内心十分抗拒，每次都只喝一点。

织翎花了更多的时间去祈祷，她希望神明能够看见自己的诚意，不要怪罪于她。

就在她发呆的空隙，黑死牟走到了她面前，声音平淡：“你有心事吗？”他说着就坐到织翎身旁，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剑。

“我很无聊。”经过几个月来的相处，织翎对黑死牟也说不上讨厌，毕竟他对她很纵容，织翎从来没有看见他对自己发过火，可能也是因为织翎本身就特别乖。

但就是那样的乖巧让织翎显得整个人都异常孤僻，黑死牟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看见她坐在走廊边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也不和别人说话，也没有了当初看见他时甜甜的笑容。不如说，自从织翎变成鬼后，她的性格就变了。

黑死牟没有接话，反而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血鬼术现在的力量和自身的体能很弱吗？”这个问题激起了织翎的好奇，她自己也很疑惑，明明喝了无惨那么多的血，按理来讲她也不应该弱的连预言成功这点事都异常艰难啊。

她歪着头猜测：“因为本身我就很弱？”“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黑死牟难得地认真了起来，他将织翎的手放在她自己的左胸膛上，然后狠狠地戳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虽然织翎不明白黑死牟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他是能轻易捏死她的，所以即使很疼她也只是紧紧蹙着眉头不敢反抗。

“你感觉到了什么？”黑死牟收回手，避开织翎充满紫藤花汁液的血液，淡声问她。

织翎的手也被自己的血液灼烧伤害到了，但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很快，无论是手指还是胸口的伤，都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恢复了。

见状，黑死牟又开口：“你的恢复能力堪比上弦，可是血鬼术却连下弦都比不上。”“虽然这是事实，但是黑死牟大人，您也可以不能这么直接的。”织翎沮丧的道。

“那是因为你自己不愿意接受。”黑死牟神情冷淡，属于剑士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他说的话意思很模糊，但是织翎却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

她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攥紧了拳头。

黑死牟的意思是，因为织翎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身为鬼的事实，所以潜意识里不愿意发挥自己的血鬼术，这样一来，能力自然就大大减弱了。

可是你又让她怎么接受？织翎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身为鬼所给自己带来的煎熬和痛苦，紫藤花的毒素会让她时不时就咳出血来，她几次都差点精神崩溃，却还是依靠着愤怒的情绪和时透的身影才撑了下去。

时透一直都是她所憧憬而向往的光啊，可是自己却成为了他最讨厌的鬼。

可能是织翎的表情过于难看，黑死牟让她缓和了一会儿，这才又开口道：“我并不是强迫你接受身为鬼的这一事情，事实上，我以前也是鬼杀队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