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为难

一行人为了避免再遇匪类，日夜兼程地赶路，本来需要十天的路程，硬生生在第六日下午就抵达了京城之外。

除了罗格使团的众人跟随着鸿胪寺的官员，入住了特地修缮过后的四方馆。旁的人在京城之中都有住处，自也就各回各家去了。

阔别了近两年的郡主府，在阿碧的打理下仍旧井井有条。她这两年时常跟着王府的老总管，与隔壁的柳娘子学习如何打理家事，如今俨然已是熟稔至极的掌事娘子了。

“郡主！您终于……不是说还有几日才回来吗，我都还没来得及为您多添置些东西，一切都是照您从前的喜好来的，快进去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但见了瑞阳，她仍是当年那个爱笑爱闹的小侍女，激动得差点没落下眼泪，哪里像是平日里稳重的样子。

“好好好，都是阿碧为我准备的，哪里会有不喜欢的，定当都是最妥帖、最周全不过的了！”

听了郡主的夸奖，她微红的双眼里溢满了喜悦，连忙将人迎进了府中。

府里的一切都维持着原样，就像时空停滞一般，好似瑞阳并未离开近两年的时光。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有些认床的她总算睡了个好觉，一夜好眠。

次日午膳时分，熟悉她作息的柳娘子才带着女儿上门拜访。这也是她头一回见到了自己的干女儿——囡囡。

囡囡刚满了一岁半，已经能十分稳当地走来走去了，见着人也会乖乖地喊人。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圆润的脸庞，教人瞧了心都快要化了。

“囡囡，这是干娘，可还记得你的小木马和小老虎？这些都是干娘给你寄来的，你平日里最喜欢了，对不对呀！”柳娘子很是温柔地介绍着，让小娘子回忆起从前爱玩的玩具，从而对眼前脸生的姨姨多了几分好感。

她走一步，停两步地朝着瑞阳的方向走去，很是生疏地唤着：“干…娘？”

“诶！咱们囡囡真聪明，一学就会，以后定和你爹娘一般，是个聪慧的小娘子！”郡主心花怒放地跪坐在她面前，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脸，若不是头回见，定要将她揽入怀中，好生抱一抱。

不过没多久，小家伙儿就犯了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嬷嬷就抱着她回了隔壁小院。

“听阿碧说，你前两日下场乡试了，一切可还顺利？”

“我自个儿是觉着考得还成，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了，少说也得下月才知晓了。”

瑞阳瞧她脸上平和，便知此事十拿九稳了。汝娘这人最是谦逊，若非有九成把握，轻易不会说出口，都能称得上“考得还成”，只怕是能有争前三的发挥了。

“你心中有把握便好，如今你也下场科考，若是过几年再中个进士，咱们囡囡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出身了，日后我瞧着都不必去书院，你们二人就够了！”

这几日郡主府中是一片祥和，可四方馆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诺夫人刚至京城便水土不服倒下了，大夫诊治过后，开了几副药只让静养几日便可。虽说不是重疾，可总需几日慢慢恢复，此事也给使团诸人蒙上一层阴霾。

为了尽快敲定建立邦交与商贸一事，作为使团中职位最高，也是最为熟悉大初的林沐，当仁不让地开始了四处奔走。

先是负责接待外蕃使团的鸿胪寺，她磨了整整两日，鸿胪寺少卿也只是有礼有节地打着官腔，并未给出半句准话。

而后她又上了礼部，询问何时可见到圣上与皇后娘娘，却被告知二圣忙于朝政，一时半会抽不开身，且礼部也只是负责邦交一事，至于西域商路，仍得等圣上拍板决定负责的官员后，才能往后推进。

总而言之，这几日的功夫都白费了，既得不到半点推进的消息，也见不着负责的官员，甚至连理当应有的迎客宴都不知所踪了。

听闻她近日受挫的消息后，袁停主动上了请安折子，盼着能见上皇伯父与皇伯母一面。不出两日，宫里就来了消息，让他次日入宫觐见，自然，他也就将林沐一并带上了。

永昌宫中。

平日里若是亲眷请安，圣上皆会在皇后宫中接见，显得帝后伉俪情深些，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快让伯母仔细瞧瞧，两年了！你总算平安回来了！你可知道这两年本宫与陛下的心，可是片刻都未曾放下过，你妹妹也是费尽了心思想救你，能找到西域的路，她也是帮了大忙，你可得好生待她！”皇后颇为温情地絮叨了一番，眼眶也是说红就红。

这般话后，袁停自得客套几句让伯父伯母挂心，言语间已经淡了许多的疤痕，却在不经意间落入了帝后的眼中。

“停儿你上前两步，让我们好好看看你。”

“是。”他不明所以地走近了些。

这下圣上算是看清了他下颌处的疤痕，虽说已经不甚明显，可这等长度的疤痕，足见当时伤的有多重，疤痕所处的位置极靠近气管，教人看了心中不禁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