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娃娃
一直坐在座位上发呆。就听罗晓慧面包啃完了,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显然饿坏了。
撄宁想了想,将书包里的苹果和爸爸给她备的零钱拿出来。走到罗晓慧面前。
听见脚步声,罗晓慧从桌子里探出头,撩开挡住眼睛过长的、干枯发黄的刘海,愣愣地看着她。
“晓慧,可以请你去小卖铺帮我买根火腿吗?”
撄宁组织语言,将钱塞到她怀里,尽量轻快道:“剩下的钱就是麻烦你帮我跑一趟的跑腿费啦。刚扫完地,我实在不想动啦。”
“谢谢,可以吗?”
罗晓慧是班级里的边缘人物,性格也古怪,很少有人愿意同她说话。她看着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许盯着她的撄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点点头,局促地接过钱,低头应声:“好”,便匆匆从教室后门跑走了。
许久没开过口,那声“好”甚至还有些嘶哑。撄宁看她逃也似的背影,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确实是个别扭的同学呀。
过了一会儿,已经有不少同学回到教室。回到教室的同学还在讨论今天的英语成绩。
小学生的恶意最是直白。
“你这还好吧。卫生委员那分数才丢脸呢。上课的时候,英语老师看她,眼睛都是这样——”有人学着老师的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引来一阵窃窃笑声。
“跟她比什么呀,我总不至于被请家长。”
“那不就完了?”
“听说我们班这次数学和英语的平均分都没有3班高。”
“谁叫咱们班有老鼠屎啊!”
老师的话就像波浪一样,一呼百应,让老师瞧不起的学生,他们打心眼儿里也瞧不起。
像苍蝇一样,好烦。
撄宁把头埋到臂弯里,用胳膊将耳朵捂紧。即使已经捂得很紧了,同学们有心或无意的言语和谈笑,还是只字不差地传入耳中。
感觉到肩膀被人戳了一下,她抬起头,同桌谭小小和章裕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只一眼,撄宁又继续把头埋臂弯里不理。小小不敢扰她,偏章裕没眼力见,铜锣大的嗓门一声高过一声,喋喋不休:
“撄宁撄宁,吃饭没,出去跳绳不?好诶,看走廊他们在干嘛耶,竟然敢霸占我的地盘……”
“撄宁!”他伸手推她,“出去玩吗,出去玩!不出去我把你拖出来了?”
“撄宁噢,不说话,装高手!是吧?”
那些苍蝇的声音被一只更大的、更絮叨频繁的苍蝇嗡嗡声淹没了。
撄宁忍无可忍抬起头。
“章裕!你庙堂拉屎吗?神厌鬼憎的。别烦我了,好不好。”
章裕这次英语数学都是满分,见他这一副百无聊赖、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心里泛起一股酸。她也知道,他只是笨拙示好,让她出去玩,给她一个台阶下。可也正因如此,她几乎心安理得地将积攒了几天的怨气和伤心,发泄在他身上。
何其无辜。
但章裕显然不以为意,他耸耸肩膀,疑惑地问:“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要去庙堂拉屎?我……”
撄宁放低声音打断他,恳求道:
“求你,安静会儿。”
她鼻头通红,赶紧擦了眼泪,接过罗晓慧递来的火腿。章裕再不敢说什么了,坐回座位上,转过头来跟谭小小大眼瞪小眼。
这时,就听教室突然传来“砰”一声和几声惊叫。三人齐齐循声望去,之前嘲笑“老鼠屎”的那个同学此刻紧紧捂着额角,正敢怒不敢言地盯着拿起另外一本书,蓄势待发要往他脸上摔的罗晓慧。
他桌子上还摊着一本,显然是刚刚正中他额角的。
“你干嘛啊?!”
他只敢说了这么一句,如哑巴吃黄连,生生把四窜的怒意憋了下去。无它,罗晓慧性格古怪——
以前有人将口水吐在她书包上,她课后就把他的书包连同书扔进了学校厕所坑里。
听说她还有个因故意伤害正在吃牢饭的爹……
“吵。”罗晓慧皱眉。
“你……”
“怎么了?”
撄宁双手支着下巴回头看,又抬头看翻卷的乌沉云层,窗外扭曲盘绕的枝桠光秃干燥,随呼啸的风不堪摧折地扭着劲瘦的腰。
她眨了眨眼。往常这个时候,她会从屉子里拿出自己的宝贝——一个挂着天使娃娃挂件的钥匙扣,将它偷偷攥在手心,用近乎虔诚神圣的表情,在心里默念:
“神仙,请(别)下雨吧。”
其实不拘于什么挂件。小时候的撄宁,总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神仙也会听到她的声音。世界会按着她的想法行事,虽然有挫折,但终究不会对她太苛刻。
对此,她一度深信不疑。
她让自己相信的方式很简单。比如祈祷下雨。若当真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