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那掌印太监率先反应过来,挥手招来一顶轿子。
他方才是真被湘君的举动给震住了,没想到一个女子能有如此魄力。只是她这般举动,以后少不了要被那些难缠的谏官,口诛笔伐。
湘君知道他们心里打什么算盘,这两位来接自己的礼官,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为的就是让自己在天下人面前出丑罢了。
四个太监抬着顶软轿拥了过来,湘君打眼一瞧,这轿子真是窄小又寒酸,怕是塞个鹌鹑都费劲。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春风化雨的模样:
“公公打算让我乘这个?”
“正月风雪大,怕将军受了寒,乘轿更妥帖些。”
这大太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
湘君放肆笑出声来,接着便用手吹了一记马哨,通人性的良驹便乖巧凑了上来。
她翻身上马,动作凌厉,虽无甲胄裹身,却依旧不减周身英气。人群中有不少女娘替她鼓起掌来,湘君也侧身冲她们微微示意。
接着便将那手中的长鞭一甩,素衣打马入京。
……
上京城内随处可见红帐高悬,华灯挂满了整座城池,水道内还有不少花船载着宫人清理水藻,可谓是阵势浩大。
赵湘君挺直脊背,立于马上,英气勃发的样子,惹得沿街的姑娘们纷纷朝她投掷香囊手绢。
那礼部尚书黑着脸,随轿赶着步子,心底却已将那招摇过市的人骂了千遍万遍。
湘君被城内的红妆白雪吸引,又见那水道内的花船上还贴着喜字,忽然想起。
再过几日吟蝉公主便要成亲了,如果记得不错,驸马便是那丞相府的世子梁熙和。
她前世与吟蝉是极为要好的手帕交,只是上一世,吟蝉公主大婚后不到两年便抑郁而亡。而直到她死后,湘君才从她的绝笔中得知。
吟蝉那姑娘的心中,竟一直藏着位少年郎,即使成了亲也与那人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驸马荒唐又不思上进,两人两看相厌也不奇怪。
湘君动了心思。既然老天给了她再选一次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必然要改变一切。
毕竟这位二十年来的天下一相,上一世也是主战一派。
……
城内最好的食肆二层,有世家子弟正百无聊赖地吃着早茶,见街市空空荡荡,才想起今日是那女战神入京受封的日子,心中烦躁起来。
“城内的这些百姓真是没见过世面,一个女人而已,何至于此呢?”
一旁侍候的伶俐小厮端着桃酥果子就凑了上来:“谁说不是啊,她还是个孤女,估计幼时也没受过什么教养。我听前头小厮说,她居然在城门前自己脱衣解甲,穿着件中衣就打马入京了。”
那世家子弟听罢,语气更是不屑,冷哼道:“果然毫无女子德行,她不将心思放在女功女德上,跑去战场杀人,想也知道是个粗鄙不堪的贱*妇!”
啪嗒!
一盏蓝玉茶碗突然在他脚边碎裂,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身下的烫金长袍。
“是哪个不长眼的!”
茶坊内忽然安静的吓人,那世家子弟环顾四周,才注意到身后的茶案上慵懒地伏着一人。
那人身侧立着位小侍童,手中还牵着一只半人高的狼犬,好不威风。
梁熙和身上那件白狐毛领的水绿色大氅被窗外的风雪翻动,更显矜贵。他面如暖玉,脸颊带着浅浅的潮红,似是吃醉酒了,盯着那狼犬呓语:“你怎么一直在叫啊,真是聒噪~”
他眼神很是迷离,似是在说醉话,但那世家弟子却知,他是意有所指。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丞相府的废物世子啊。怎么今个儿不眠花问柳,却来找我的不痛快,难道…看上那女将军了?”
梁熙和掩下情绪垂了眸子,他才从城外回来,本想寻个清净的地方吃了早饭再回府,却被这番不堪入耳的议论惹得烦躁不堪。
“青天白日的,实在晦气。”
他伸出骨节修长的手,在那狼犬头上抚了抚,才缓缓起身。接着却是勾唇一笑,将手中的杯子径直砸了过去。
世家公子那烫金的袍子上自然又是一滩水渍。
“银子遣人去丞相府取。”梁熙和声音温温润润听不出丝毫喜怒,却让对方气急。
“你!”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再有动作。梁熙和虽然是上京公认的第一废物世子,年过二十四依旧是文不成武不就。可他偏偏有个比自己更好的家世,官更大的老子。
梁熙和笑着看了那世家子弟一眼,见他再无下一步动作,才悠然负手离去,只是那身侧的小侍童又慢了半拍,人走远了才急急追去。
屋外风雪大作,吹得他锦袍呼呼作响,梁熙和身上的酒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他的眼神由朦胧渐渐转至清晰,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中,忽然见一身形纤瘦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