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对于宋承恩的答案,程思绵心下已经有了衡量。她不是紫苏的替代品,因为他心目中的紫苏根本无人可以替代。但他会对她好,无条件的好。而这,恰是她能利用的地方。
他让谢望将马车驱到了程府门前,却没有一道下去看望他的老师。
程思绵踏入大门不过几步,元吉就迎了上来,说是赵观棋已经先她一步到了,现下正和程太傅一同在石隐园中喝茶。她心内更加怅惘几分,他的母亲待他严酷,他的父皇偏爱三子,他的心仪之人已然远去,如今连他的师父···不过狠下心来想,可怜之人就是有可恨之处,若非受他支使,她的家人怎会身首异处,谢望冷厉的话还驻留在她的心头,不可磨灭。
她可怜他?简直可笑。他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的太子,位高权重之人,曾想取她性命之人。若没有这张似他故人的脸,他们之间怎可能会生出半分瓜葛。他还会这般待她好么,恐怕连正眼都懒怠在她身上一瞬。
因着身上还有伤,程思绵先回了偏院给自己清理伤口上药,她身上的擦伤导致血水都渗出衣裳来,不及时处理容易诱发感染。小时候的她只要身上有破的地方,就会引起风寒,高烧不退,这令她格外忌讳。
月奴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气,着急的叫个不停,围在她的脚边打圈,只好让小扇给它连哄带拐的抓出去了。
她在镜中看时,发现手肘上已经破皮了很大一块,膝盖上也满是淤青,不由得倒吸口气,拿出自制的药箱子来给自己擦洗上药。
门帘外头,小扇忽然上来跟她说“小娘子,正院的人来传话。说是长公主给你送了东西过来。”
程思绵缠好最后一道,打了个结,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说是谢礼。”
她忆起来晨间在大台光寺的事情,心下有了明晰,便说“我知道了,马上出来。”
程思绵居住的地方叫明月楼,是程渊特意拨给她住的院子,属于女儿私房,寻常人不得随意走动乱入,有什么事了,程渊才会打发人过来知会她过去前院。不过两边不过隔了几个回廊和一座小石桥,算不得远,走几步也便到了。
她到的时候,贤宜长公主的人已经走了,程渊将一个檀木盒子交给她。她打开来看,里面只是一卷手抄的经文罢了。
“说是长公主今早亲自在大台光寺抄写的,赠了一卷给你,以作答谢。”
贤宜长公主是什么人,官家的嫡亲长姐,骠骑大将军之妻,因佛心被满京城尊崇赞誉之人。而程渊的话里并看不出喜怒来,似乎对这位满腹赞誉的长公主并不上心。
程思绵将檀木盒子盖好,问道“太傅,这东西,我该收吗?”
她记起了,她从前还在一个地方听到过贤宜长公主,是赵观棋的露天书房。
程渊微微一笑“我不能左右你,收不收都在你,你认为有价值那就装好了,若觉着不喜欢,扔了也无妨。”
程思绵对他模棱两可的答复表示不理解,将盒子递给了身后的小扇去。
这时,一直隐在屏风后的赵观棋笑着走出来,手里拿了个小瓷罐子,送到程思绵面前来“早上见你似是磕到了,这是活血化瘀的,也有淡去疤痕的效果。”
程思绵不假思索接过来,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知道她磕到了,不扶她一把便罢了,还过来怪罪她不按他的计划走,这时候倒是又来唱白脸了。
二人相对而坐,落座于程渊下首。程思绵微笑着亲和地看向程渊那头,询问道“太傅这边若是无事儿,我想先回明月楼休息了。”
程渊颔首“嗯,好生休息。快让元吉出去请个跌打大夫回来瞧瞧。”
“诶,可不用。太傅不知,她自己已经学得好一手岐黄之术,不用多此一举。”赵观棋含笑道。
她无言,他何时传授过她这些,什么好一手岐黄之术,真是信口雌黄。从前还觉着谦谦有礼一人,如今真是,不知为何变成这样。
程思绵含笑道“还是拖得赵公子教的好一手岐黄之术,技艺是绝比不过赵公子的。若说外面的跌打大夫,定是也没有赵公子高超,我看,还不如请赵公子替我看看就好了。”
这二人莫名其妙剑跋扈张起来,程渊默默抬起茶盅饮了一口。
“我不必看,那药膏给你了涂涂抹抹几日就见效了。”赵观棋摇头。
“那思绵先行告退。”她欲起身。
“方才同你开玩笑是不想你今日之事对我有怨言,你可先别走,我有事说。”赵观棋恢复平静神态,正色道。
程思绵只好又坐了回去,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实在是腿麻的很。
“我希望你尽快取得宋承恩的信任,老皇帝的寿命不多了,熬不过下个年头。”
“你这都知道?”她惊异,她知道他医术了得,没想到的是天下共主的命数都在他掌握之中。
“思绵,赵公子做的事都有他的安排,你听他的便是了。”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