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座桥
李安悦皱起眉头,正思索着如何让大皇子不那么‘作死’,皇后抬起手一个巴掌便扇在大皇子脸颊之上:“李玄凌,何时容得你置喙你父皇的决断?”
李玄凌捂脸恨恨瞪着皇后,他不甘道:“你们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分明我才是嫡长子!母后您和父皇却都更加宠爱她,从前父皇宁可让一个女人继位,也不多看我一眼,父皇如今总算看明白,却选了一个庶出——”
皇后抬起手又是一巴掌,她指着大皇子,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真不知道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皇后说完之后,便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哭得是半点没有皇后应有的仪态,大皇子见着皇后这副模样一时也变得无措起来。
李安悦蹲在皇后身侧,她张开双臂试图把自己母亲牢牢搂在怀中,她是从没见过母后这副模样的,她印象里的母后是一定当得‘母仪天下’四字。
她也曾为夫君宠幸别的女人,暗自垂泪,也可却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
大皇子左顾右盼之后显得格外惊慌失措,李安悦本以为他多少会安慰一番生母,谁知这怂货居然迈开腿扭头便跑离凤祥宫。
李安悦说不上恼怒,但确实觉得无比悲哀,就像是她母后此刻的心情一般。
皇后是在悲哀自己的儿子对自己这般态度吗?不是
皇后是在悲哀自己的孩子无法继承皇位吗?不是。
皇后是在悲哀自己的夫君宠幸别的女人吗?不是。
皇后什么都明白,只是装糊涂罢了。
皇后把李安悦紧紧抱在怀中,她顾不得自己泪水将会糊到李安悦的衣裳之上,悲恸道:“我有时候总会想,你要是个皇子就好了。”
李安悦垂下眼睑,她嘴角勾起轻笑道:“是个公主也挺好的,至少我曾心怀能嫁给所爱之人的梦想。”
皇后捧着女儿的脸,开口声音尖厉无比地问道:“永宁,你就不会难过吗?”
她当然是难过的,可她知晓如今抱着母亲大哭一场并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甚至还会让本就难过的皇后,更是崩溃。
她轻轻拍着皇后的脊背,竟然像是哄小孩一样说道:“我身为公主,自然应当承担身为公主的职责,就像母后永远无法忘记您是皇后一样。”
皇后阖上双眼,她嘴唇轻轻颤动着,什么也没说 ,只是眼泪继续往下掉着。
“都下去吧。”她用沙哑的声音摒退周围众人,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母女一般,把女儿抱在怀中,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脊背。
三日之后,晟国突然传来烨国国民当街闹事,还对晟国国君不敬的言论,此人被晟国官府抓走斩首示众。
被斩首百姓的家属当街喊冤,称官府草菅人命,枉顾人伦。
此事在一些人有意之下,很快传遍两国。
又过了三日,两国百姓骂战愈演愈烈,晟国称烨国百姓对晟国国君不敬,需要烨国皇帝向其致歉,烨国国君自是不可能道歉。
又过了三日,晟国朝廷称他们抓到来此烨国的细作,若是烨国再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再不会再姑息。
细作,闹事国民。
这简直是让烨帝百口莫辩,环环相扣的连环计。
百姓之间的冲突可小可大,细作之事他可以抵死不认,可偏偏——晟国抓到的细作是苏长乐。
苏长乐虽然平日爱玩,但一直都是个聪明孩子,是绝不会在没有接到军令的情况下,一个将军蠢到偷偷潜入晟国。
想来是晟国之人用了些手段把苏长乐从烨国抓走,这相当于晟国在告诉李景昀,漠河边境城镇已经有来自晟国的‘细作’,更有可能他们的细作渗透到烨国更深处。
何况苏长乐人在晟国,除非苏千弦愿意看着自己儿子被折磨致死,否则——
不,苏千弦是个宁折不弯的老将军,他自然不会提出让烨国投降,只为换回儿子的要求,可李景昀是绝不会冒着让老将军心寒的风险,眼睁睁看着苏长乐去死的。
李景昀想得越多,身体便越是憔悴,他看着铜镜之中映照出的自己,抬手抚上鬓边的白发,另一只手抓住皇后按在自己肩头的手背,苦笑道:“凝碧。”
皇后垂下眼眸回握住皇帝的手:“陛下不必解释,臣妾与永宁早就知道会有今日。。”
三日又三日,关隘处传来佐丘国大军出境的密报,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佐丘国与晟国两面夹击,烨国不会有任何胜算。
皇帝是舍不得永宁公主的,可身为一国国君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李安悦在与三皇子还有皇帝待在御书房里谈论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她上殿,请求让自己去晟国和亲,以来保护漠河边境平定,并,换回苏长乐。
一个月后,三皇子正式被立为太子。
晟国的渡桥梯横跨漠河,永宁公主带着随行侍卫,在百姓看来,十里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