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乔笥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无力反驳。
陆子旻不是不爱,而是深爱。
可说到底,他骨子里终究学不来身边那些人的狠心,自然输得一败涂地。安安最后之所以选择那条路,大概是因为心里绝望。没有人比她更爱陆子文,所以,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陆子旻的软弱。倒不如,干脆将自己变成他生命中一个触目惊心的,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过几天我就要出国定居,既然碰见了临前也送你一句话。那景家,上上下下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就算,曾经也算有……”齐优漫不经心地顿了顿,随即又不耐烦地挥挥手,“总之继续同那个人交往下去,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既然如此,为何昨晚你又要同那位先生在一起 ,而且举止亲密? ”
“你不爱听,今天就算是我多事了。”齐优沉下脸色,随即便转过身扬长而去。
下山的石阶,依稀有些许青苔的痕迹。
齐优走得很快,背影依旧那般习惯性笔直着身体线条,扬起纤细漂亮的脖子,如当年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趾高气昂的许家大小姐。可行至远远一个转角处,她却突然伸出手,不着痕迹般地触碰了一下脸庞,停了停,终于消失在了一重重的绿荫中,不见踪影。
站在原地凝视半晌,乔笥一时间竟然忘了进退。
安安刚刚出事的时候,她简直恨极了这个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女人,可就刚才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瞬间,她心底竟然是有些松动的。
四下无人,偌大的房子只剩海风在四处游荡。
乔笥索性换了衣服,跑去山脚下的白色沙滩耗掉半日光阴。足足挨到太阳落下的傍晚时分,才见景乐南才匆匆从外头赶了回来。
不过,脸色看上去却比出门时还差了几分。
“萧萧没有找到?”
他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人倒是找着了,可这回是怎么劝也不听,刚才还同我吵了一架。”
“这么晚了,你将一个女孩子留在外面不安全的。”她瞧着外头的天色,有些担心。
“我已经找人看着她,不然又该跑回去胡闹了。”
她面色犹豫了一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建议,“不然,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劝她?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能安慰几句。”
别墅的东面,是一个平缓狭长山坡。
茂盛的齐膝野草被海风吹得簌簌做响,天色越来越暗,不远处熟悉的海滩和建筑物渐渐被暮色隐了起来,只剩天边一抹鎏金色散发着最后一丝亮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景乐南的后面,一面还要硬着头皮担心某个隐蔽的角落会不会藏着滑腻的生物。
“你确定没有记错方向?”她忍不住道。
“当然,这丫头又跑去哪里了?”景乐南紧皱着眉头,脚步也越来越快。
乔笥紧跟着也加快几步脚程,却不留神脚被一根野藤绊了。
待稳好身子,景乐南已经绕过前方的一块巨石,转眼没了人影。凉风掠过,头顶的稀疏树梢发出有些古怪的呜呜声,像是从地穴里深处传出幽幽咽咽的轻声人语。她心底不禁有些发毛,不由加紧随之转过那块巨石,却口瞪目呆地发现那里并没有一个人。
而且,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一个几十米深的悬崖高高耸立在一望无际的大海边,巨大的海浪轰隆席卷而来,一波波地拍打激起丈高的浪花,震得崖壁上一些碎小石头不时纷纷坠落,然后无声无息地掉到下面黑色的海水中,犹如坠入无底墨渊般寂静。天边最后一抹光亮正渐渐消失在铅灰色的海平线下,周围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乔笥傻了傻眼。
她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下意识大声叫了几声,可荒凉无比的崖上并没有一个人应答,只有四面八方的海风携着咸湿的气息呼啸而来,烈烈地刮过耳边,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空洞而机械的回音。忐忑不安地朝一旁空寂的崖边瞧了眼,底下黝黑的海潮寒气逼人,不觉脚又软了几分。
正惶然间,一声尖锐的啸声倏然在头顶猛然炸开。
无数耀眼的光线飞上天空,飞快划过一条条长长的泛着硝烟的轨道。原本黑黝黝的海面犹如瞬间被无数的火树银花点亮,无数绽放的花蕊向四周急速飞去,飞到半空中,“啪”的一声,又化作千万颗光点飞溅开来,仿若整个天幕的漫天繁星都纷纷扬扬掉了下来,那些星花变越来越低,越来越亮,最后仿似又重新落回了黑色的云海里,然后,再重新开出新的花来。
如此周而复始,明明灭灭。
眼前的景色,这么的美。
似万里繁花如梦,华锦烈火烹油。
乔笥仰起脸。
某年,也曾有过这样一场盛大的烟火汇。
裴宁在人群中用力握着她的手,而她呢,紧紧靠着他温热的身子,几乎错觉自己的幸福可以一生一世。可惜彼时的她并没有注意,裴宁眼中的沉默就像是眼前这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