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景先生查了你的手机定位,不愿轻易相信别人说你是离开了,特意留我下来在宅子里仔细找。运气好,在正门口撞见那个季小姐离开时候,我瞧着她脚上的鞋子还沾了不少泥沙,总觉着不太对劲,就一路排查了过来。”
真是运气好。
她想朝着眼前这个人表示感谢,可连再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别动,我这就跟上面的人联系。”
后面的事情乔笥已经记得不太分明了。
被人救出地洞直到家庭医生赶到,清理伤口注射药液,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看不清那些人,一张张似相识或陌生的脸从眼前匆匆晃过毫无痕迹留下,只知道自己被人小心翼翼从一个地方挪动到另一个地方,再移上车,从盘旋山路再到城市里满眼璀璨灯火,从绝望到希望,恍然如大梦一场。最后,鼻息间嗅到了熟悉的淡淡青草气息,她努力睁眼聚神,终于看到了景乐南的脸。
她贪婪地看着他清晰的眉眼,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手,摸了摸,却也只能笑了笑,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乔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个水乡,霏霏细雨,小桥流水,布满苔藓的青石板,满眼白墙黑瓦,烟雨种轮廓模糊的房屋,而景乐南就站在一团迷蒙的烟雨中,英俊挺拔眉目舒展。她想急切地跑过去,她有那么多的话想跟他说,可脚却如铅石重般怎么也迈不动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过头便走。她拼命挣扎,不顾一切地拼命大声喊出声,却身子一抖,冷汗淋漓地醒了过来。
屋子里一切依旧如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离开时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杂志散放在地毯上,新煮开的咖啡壶面热气氤氲,配上上周刚刚买的一套新杯盏,看着十分顺意,不枉费那时她站在超市里犹豫了很久,总觉得他会喜欢。而她就在景乐南的怀里,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半暗半明的光线就在柚木地板上舞起斑驳的影子,跟那天中午在祖宅一样,她和他依在榻上,气息温热,教人分外安心。脑海里所有发生的一切,没有半分真实的感觉,没有那个冰冷的洞,没有阴谋算计。要不是她撑起身子,脚上剧痛阵阵传来,她就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了。
痛是真的。
可温暖的拥抱是真的,他担心着急的眼神也是真的。
多好,还可以看见。
“对不起,又是因为我。”
景乐南见她微微动静,抱紧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
他的神情看上去疲惫极了,脸色竟然比她这个病人竟然还要差一些,要是换以前她一定要笑话他的。业内出了名的遇事神闲气定,如今看上去却这样狼狈。可最后到底也没忍心说出口:“我没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是我太大意,那天还好留了一念,才没有铸成大错。”景乐南语气越发低沉,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从小拿她当妹妹看,以为她不过是性格骄纵了些,即使有些事情不如意,总不会真的生出事端。”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最好一次性通通招了,”她看不得他这般消沉的样子,假意叹了一口起,“不然,真令人防不胜防”
“真的没有了,我保证。”他越发抱紧她:“这次是个意外。”
“你用不着太兴师动众,毕竟两家关系深厚。”她想起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免有些担心,“要是动静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城里那些小报向来喜欢捕风捉影唯恐天下不乱,要是事情传出去,也不知道调油加醋写成什么模样了。她固然不愿放过伤害自己的人的,可她也不得不考虑景乐南。
“处理这样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兴师动众。”
景乐南却似早拿定主意般,轻描淡写地,“不过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她想怎么对付你,我就怎么对付她。你经历过的,她总也不能漏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不爱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