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冥教 第六幕 第一滴血】
觉得自己特别没种地哭了。
老兵们都没有说什么——也许是他们见的多了,新兵蛋子总会有这个过程,或许他们想起了自己。
“见见血就好了。”这是他们最常说的安慰的话。
半夜。“报——糟了,天魔教和吐蕃骑兵把土城子和咱们后方的驿道截断了!是想要围死咱们!”
“他们放火烧了土城的粮仓!咱们没有吃的了!”
“上面说朔方节度使在灵州和吐蕃决战,让咱们撑几天!”
“几天……?”
“少则三天,多则……”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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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骑和自己的战马告别。
立汗牵着小红马不让杀,“求求你们,留下小红马吧!它是最好的马,脚程最快、最聪明,最通人性的!——总得给公子留一匹坐骑。四公子,它还在暴风雪里救过你的命呢!”
“都饿了三天,只有米汤。雪下得这么大,将士们会没有力气的。天魔教的鬼众们就围在城下。”冬林劝说。
“冬林,把沉舸给洛均。”
“白先生……?”
“出云十九剑,你练得怎么样了?”白无常仿佛漫不经心地道。
“会了。”
“好。”白无常从柴堆里抽出一枝细枝,在洛均面前又演了一遍。
最后一招鸿鹄宿雪,搭在小红马的心脏上。
小红马还以为主人们是在跟它玩耍,高兴地蹭蹭树枝。
洛均却明白了白无常的意思,这是要他亲手杀死小红马。
“立汗你出去吧。”白无常说,他让冬林把立汗带走了。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洛均。
“四公子!”若迩法也看着他,等着他的命令。
他知道,洛均的剑术不弱,他只是一直不肯使用,像是总是收在柙中的虎兕。
“你是他们的首领,这是你的责任。”白说。
炊烟弥漫,疲惫的将士眼中都冒出光来:“有肉香?!”
十八骑看着眼前端上来的马肉,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吃下去。”若迩法说。
“要吃饱!活着出去!打赢这场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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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洛均望着从马的动脉中迸溅了他一身的血沫子,问。
“人类总是会陷入战争,到现在,也不知道确切的原因是为什么。你问十八骑,你问云中守捉的老兵,你问你父亲,你问灵州的流民,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战争像是历史的战车对冲,国家间的巨轮碰撞,一旦开动,必然要进行到一方崩溃才能停止。
和平是珍贵的。
只有恐怖的平衡才能维持它。
个人的死生就像战车上抖落下来的碎掉的雪花。”白无常平静地回答。
鸿鹄宿雪,如果不能再次起飞,就是白色的永夜,在雪里陷入永远的安眠。
“就没有路吗?”
“唯一的路,早点结束它。”
“都说张巡守睢阳的时候,连人都杀了吃——那时我太小,以为他是个残暴的人,今天我才明白南霁云为什么选择死。
好,我答应你,我帮你找白剑,早些结束这一切。”
“黑夜又要来了——夜是梦的虎翼。”白无常望着阴沉的西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