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江程看着那个漂亮的小脸蛋红到快要爆.炸的样子，难得失笑，“好，那不说这个了。”

云灵松了口气，她不是生气，就是羞耻，恼羞成怒罢了，还必须得特别怒，才好掩盖她碎了一地的自尊心和羞耻心。

这个话题过去后，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很快沉静下去。

云灵有些紧张，她知道，今天要聊的主要事情并不是这个。

其实江程应该完全没在意她尿在他的身上。

那天云灵哭得不能自已，而江程什么话都没说，毫不嫌弃地脱了外套遮挡住她的下半身，将她体面地带回家，却没管自己裤子上的水迹。

回家后第一件事也不是清理自己，反而是把她抱到浴室洗澡。

所以刚才江程跟她说聊一聊的时候，云灵就知道，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事，一个……她也很难过、每次想起来就郁郁寡欢的事。

江程淡漠地坐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眼睫垂下，良久后，缓缓开口，“那段时间，为什么拒绝我的帮助？”为什么推开我。

云灵呼吸一顿，心说终于来了。

回想起那天江程的道歉，根本没有做错事的道歉，她已经无法再自以为是地惹他伤心了，深深叹了口气，郁闷地解释道，“我想试着自己生活，总是依靠你的话，以后就离不开了。”

“谁说我要离开？”

“没人说，只是……”她不敢有任何奢望。

江程打断她，直接道，“我不会离开，你别乱想。”

他说的很自然，就像很早以前做好了决定，连片刻的犹疑都没有。

云灵鼻子有点酸涩，眼眶泛起湿润，这么多天堵塞的内心竟是一下子畅快起来。

心境很奇妙地在一瞬间就有了变化，之前的不安与决断通通消失，转而多了不同的想法。

她好像更应该珍惜当下，而不是惶惑地想还没发生的未来，以后的事情无法预料，就像几个月前，她也不曾料到自己会从正常人变为残疾人。

她的自作主张没有带来好的反馈，只是让她和江程都痛苦无比，那么何必再继续下去自寻烦恼。

不要自卑了，不要害怕了，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活着，不好吗？

云灵抬手揉了揉眼睛，想通一般地说道，“以后不会拒绝你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江程觉得心都要化了。

从女孩短短几句的话语中，他听出了最本质的缘由——

自卑感，不安感，迷茫感。

车祸带来的是身与心的双重伤害，伤处不仅有腿，还有经历巨变后没有安全感的内心。

—

还有一周时间就到期末考试，各个学科都不再讲授新知识，上课时间基本都是布置一些考前的练习题，然后让学生自己复习。

下午时分，阶梯教室里坐着金融系的四个班，老师把考试重点划出来后就出去了，给学生自习时间。

大多数人都在安静地看书写题，有小部分人时不时说话聊天。

云灵仍然坐着她的轮椅专座，在教室最后面专注地看着书，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她拿了出来，看到是妈妈的来电。

云灵赶忙滑着轮椅出了教室接电话。

“妈妈～”

“哎，宝贝干嘛呢？”

“没什么事，在教室上自习呢。”

“腿还疼吗？”

“不疼了，恢复得很好～”

“那就好，立冬了，天气越来越冷，你记得多穿衣服，可不敢冻着。”

“嗯嗯我知道！”

“什么时候能回家？妈妈和爸爸没法照顾你，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云灵眼眶红了一圈，“我过得可好了，有……朋友帮我呢，你们照顾好自己，等下周考完试放寒假，到时候我就能回去了。对了，你和爸爸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大伯和大伯母有没有为难你们？护工负责吗？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吧？”

“不用操心我们，我和你爸都挺好的。”

云灵听着电话那边妈妈对大伯和大伯母的指责和厌恶，骂他们白眼狼、强盗，却又告诉她不要担心和着急，让她专心学习完成学业，等爸爸妈妈过了复健期会去处理。

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身体要紧，等身体好起来，不愁教训那些黑心东西。

其实以前的时候，她爸妈对那家人很好，毕竟是她爸唯一的哥哥，即使不成气候干什么都不行，她爸妈也没有看不起，能帮忙就帮忙，带着他们一起做生意赚钱。

结果出了车祸后，那家人装作和善的脸孔撕开，露出真面目，美其名曰要在危难时期帮着扛起公司，实则自己坐到老板的椅子上不想再下来。

什么亲情，都是笑话。

云灵又跟妈妈聊了一会儿，最后挂断电话，回了教室。

老师一直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