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忠
阿芙拉挥挥手:“赶紧走,别碍眼。”但马上又反悔,“等等,你还是在外面待一会吧,如果超过一刻钟,你就回去。”
她说完推门进去,血腥味扑面而来,但阿芙拉很清楚,这次气味的来源可不只是什么兔子。
里面连油灯都没点,只有月亮的银辉从窗外洒进来,正好照亮地毯上那滩血色,也照亮了女孩苍白而愤怒的脸。
阿芙拉愣了一下,看到里德尔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的轮廓,活像个隐匿在暗处欣赏别人酷刑加身的死神。
阿芙拉厌烦地皱皱鼻子:“这又是怎么了?坩埚也没炸啊。”
地毯中央跪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见阿芙拉进来,像头困兽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她。
刚才在路上马尔福说,里德尔巡夜到廊桥上时被人偷袭,结果他早有防备地躲开了,对方自己摔了下去。所幸今天刚下过一场大雪,人没有生命危险,但腿摔断了。
要不是还在学校里,里德尔当场就气得想杀人。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在里德尔面前,死亡永远是最轻松的刑罚。
他硬是将人从廊桥拖了回来,也不知道小姑娘用断腿撑着是怎么走过来的。某个一直在俱乐部中跟随他的学生一路消除鲜血掩盖痕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殃及自身。
阿芙拉打量着地上的女孩,感觉没见过,但又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她看上去年龄很小,最多不过二三年级的样子,居然敢来独自挑衅里德尔。
阿芙拉还没靠近,就先接下一波来自女孩的怒火:“你别过来!你就算没有跟他一起为非作歹,但你包庇、纵容他,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刽子手,你就是帮凶!”
阿芙拉挑了挑眉。她倒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
从暗色蔓延的方向中,却传来一声冷笑,似乎是在嘲笑阿芙拉的努力却换来如今的里外不是人,又像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终于有人来刺杀你了?可喜可贺。”这句话是对里德尔说的。
而此时,阿芙拉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孩哪里眼熟:“曼迪有个妹妹,你是卡特家的小女儿。”
女孩倔强地仰起头,咬牙切齿:“我姐姐是怎么疯的,你们很清楚!”
阿芙拉平静地反问:“你姐姐没有告诉你,在自身能力不够的前提下,应该先设法保全自身吗?”
单从这一点来看,曼迪要聪明得多。但也没办法苛求,毕竟这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更何况,阿芙拉自己也曾经是个笨蛋,她没有资格说别人。
阿芙拉点亮桌上的油灯,走过去察看女孩的伤势,并做了简单的包扎。
她从头到尾没有抬头,但意有所指:“摔断了腿就送医院,你把人带到这算怎么回事?”
里德尔可不在乎人是死是活:“那你说,她欠我的账怎么算?”
“她伤到你了吗?”阿芙拉反问。
“她起了心思。”里德尔眯着眼道。
“心思?”阿芙拉垂着眸笑了,“我起的心思可比她多,按先来后到,你先处置下我?而且她又不是俱乐部的人,凭什么忠于你?你尊重一下人的意志自由行不行?”
言下之意似乎在说——她阿芙拉·格林德沃也从来不属于俱乐部,更不像他那些追随者一样立誓要效忠他,她凭什么忠于他呢?
尽管女孩敌意很重,但也能看出阿芙拉是要设法把她捞出去,因此没有再拒绝配合。
阿芙拉将女孩扶起来带出去,只将门留一条小缝,她看了眼外面等着的马尔福,故意说:“你自己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吧。”
其余的,相信马尔福会处理好。
从头至尾,里德尔没有阻止,就仿佛今夜的一切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阿芙拉关上门时,看到里德尔已经站了起来,一一扫视药柜上的稀有材料,就像扫视自己的战利品。
“锁门。”他简洁地命令道。
阿芙拉便反手将门锁上。
“需要我把魔杖交给你吗?”她总是能做到这一点,明明行为在示弱,气焰却总是燃得很高,足以将他挑衅到怒不可遏。
无杖魔法的难度非常高,尽管阿芙拉一直在练习,但时至今日也无法施展稍微高阶一些的咒语。他们都很清楚,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她面对里德尔可以说毫无抗衡之力。
那样子就像在说——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你这样,就好像我平时对你很苛求。”他反倒神色为难,接着语气一转,“阿芙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我这里受尽了委屈?”
里德尔站在房间另一头,而阿芙拉就站在门口,和他遥遥对视。
“我要说实话吗?”她问。
没有一个字是在回答问题,却让里德尔乍然冷笑起来:“你越来越有出息了。”
“如果你是指从你暴虐无道的魔杖底下捞人,那确实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