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收拾好行囊准备前往三清观。

我回首望向家宅，可转过身后才想起，这个家中没有什么值得我自己回头的人。

无人来送我，也无人在意我……

我叹息一声，落下车帘：“孙侍从，走吧。”

马车扬长而去，天才蒙蒙亮，绵密的雨滴噼啪地打落在马车顶，我探头看向窗外，晦色的天泛起薄雾，惹人心烦。

三清观较为偏远，哪怕我清晨出发，待我到那儿后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我整理了一下发髻，这才下了马车。

“小姐，我们先去见法师。”小翠搀扶着我：“您还没用膳呢，等会小翠先给您去膳堂拿些饭菜来。”

我点头应好，瞧见道观前有一正在清扫的小道士，缓步上前，恭敬朝他辑礼：“这位小道长，叨扰了，敢问法师所在何处？”

他见到我，也不吭声，只是眨巴着眼，瞧了我半晌，可眼睛越瞪越大，最后连手里的扫帚都丢了，只顾得满脸惊喜朝观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师父！师父她真的来了！您太神啦！”

我头皮一麻，一时不知该不该跟进去。

“缘主，您进来吧！我师父在里头等您！”他急颠颠跑回来后，我便跟着他朝里走。

我能感觉的到，三清观的道士个个都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道长，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着我？”我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他狡黠地朝我道：“嘿嘿，因为师父算到你会来。”

我还是纳闷：“你师父以往没算过吗？是因为你们第一次见他算，觉得新鲜？”

又或者是这法师第一次算准……

“都不是，师父算的虽不频繁，但我们也都见过几次，从来都是准的，毕竟他都要成仙了。”他脸上笑意难掩玩味：“但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可是……”

他的笑脸突然消失，整个人直接僵在那儿，说话也变得吞吐起来：“啊，大……大师兄，你回来了哈哈哈。”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瞧见那人的瞬间，我只觉得我的心头不由自主一颤。

他的头发不再苍白，乌黑浓密，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凝视着我。

他身着一袭黑白道服，分明还没入冬，可仅仅是他散发的气息，便让人觉得积雪已经皑皑。

气宇不凡，高岭之花。

他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他看着我的眼神如湖水般平静，甚至带着些许的打量与疑惑。

我也不知为什么，见到他后就忍不住的眼眶酸涩，脑子里总觉得自己与他万分熟悉。我想，我二人的关系，定不止是上辈子堪堪见过的两次面那么简单。

“道长好，民女名唤谢云汐，此次冒昧前来，是想到三清观中修身养心一段时间，多有打扰。”

他并未回应我，而是沉默许久，最后只是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我们大师兄脾气比较冷漠，一心只有成仙，今后多处处就好了。”小道士嘿嘿笑着，将我领到了他师父的门前：“缘主请进，我们法师在里头等着您。”

他领着小翠去往膳堂，独留我一人在门口踌躇着。

“缘主，请进。”一道低沉，带着些许疲惫的嗓音传入我耳中。

我战栗了一刻，随后逼迫自己褪去对未知的恐惧，应了声好。

门嘎吱一声被我推开，屋内被油灯照得明亮，屋内的墙壁凹凸不平地刻着行行列列、密密麻麻的文字；数根蜡烛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几声爆裂响。

法师瞧着并不年老，约莫只有三十岁的模样，只是周身透露着的沉淀气质，似历经千年仍在这世上般，通透无二。

他整个人安静地坐在烛光下绘制着符咒，听见我推门而入的声音后，也未曾停下手中的笔。

“坐吧。”他的声音如灵泉般清澈，长发尽数盘起，不留一丝碎发：“孽徒们让缘主不适应了，还是修行不够，缘主莫怪。”

我摇头，道声没有。

他凤眸弯弯，语气泰然：“想起来，这是贫道第一次见你。”

落下最后一笔，他终于满意地微笑起来，抬头看向我。

“民女不常出门，没什么机会来三清观。今日前来是想冒昧叨扰一下法师，可否容民女在此休住半月？”见他态度温和，我也下意识地放下了些许恐惧。

他坦然道：“当然可以，缘主想住多久都行，等会贫道会让少泗带你去你的住所。”

“少泗……”我记得的，是他的道号。

“缘主和少泗有缘……”他打量着我的神情：“贫道多嘴问一句，缘主是否会觉着想不起来一些东西，亦或是对其记忆很模糊，却没有任何线索对其进行回忆。”

“法师您怎会知道？！”我惊喜地道，这回是真正地感受到了些他的厉害之处。“不瞒您说，自从我落水醒来后，便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