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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流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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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穿越。

对于这个话题,因带领文物考察队挖了自家祖坟而穿越的明月楼显然很有发言权。

作为浸润于大兖文学史数年的研究者,明月楼在穿越之初无疑是欣喜的。大量的当世典籍、孤本和善本,仿佛永远悬挂在毛驴前的胡萝卜,在朝明月楼这个学术废柴热烈招手。

但明月楼没有想到,自己穿进了一个短命的世家淑女的身体里,还白捡了个同样短命的未婚夫。她不想逆天改命,只想借着朝歌明氏明三小姐的身体,在所剩无多的时日里好好看一看大兖的人文风物。

此时的明月楼并不知道,她自以为退掉了太子,就能逍遥人世,实则是迈向了一个更加多舛的未来。

很多年后的明月楼,在书写下这一段过往时,久久不能提笔。

末了,这位偏爱花间镂玉雕琼的笔者,写下了她生平最为简洁朴素的开头:

历史没有漏网之鱼。

***

《大兖史·本纪第五》云:“高宗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讳准,太宗第二子也。母孝贤谢皇后。崇贞元年,封燕王。五年,之藩江南。”

……

崇贞九年,十月丁丑,江南。

孟冬阴雨连绵,木樨簌落。卯时未至,茶楼里早已人满为患。来来往往,各声喧嚣。其间或竹杖芒鞋,或羽衣道袍,只神色皆泰然自若,端的是有备而来。明月楼也作普通男子打扮,隐与下首。

席间茶水就位,香炷早已焚尽,可众人仍在等。

明月楼望过去。

临窗坐着的是梅州苏老,出身名门却并不入仕。隐于世间,只见于清谈,常语出惊人,乃当世谈宗。苏老此番投贴,已过半年矣。故大兖学士无不出动,天下英才云集而响应。

但明月楼不是为此而来。

她搁下无味的茶盏,望向雨幕。

阴雨朦胧间,一把油纸伞轻晃。来人沧浪大袖逶迤,携一身雨气。露出的指节修长有力,不似读书人,倒像是受过常年拉弓射箭的磨砺。

那人停在茶座前,收伞,诚恳道:“小生来迟,前辈久等。”

人群喧哗声起,无数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来人神情自若,只目光微抬,颔首示意。明月楼屏住了呼吸,也紧盯着他,目光深深。

那少年似是有所察觉,明眸突然望将过来,朝明月楼莞尔一笑。

“久闻大名,谢酌谢小友果同传闻风姿绰约。”苏老摇头晃脑,看向正落座的谈友。

明月楼身侧的男子取下叶笠,眼神放光,自言自语道:“我的天爷,这真是石溪谢氏的公子吗?那可是和朝歌明氏齐名的书香门第啊,只不过自前朝后便踪迹难寻,不再入世了。”

谢酌已入谈座,重燃香炷,说:“此乃外物,外物不必。”

苏老把玩着手中拂尘,目光微有深意:“逍遥人世间,自由皆可得。可我瞧小友碌碌凡尘中人,何以无物?”

苏老机锋已现,可谢公子如临险棋,落子不忙。他露出被大袖遮掩的腕骨,任由檐边白雨跳珠,一片潮湿:“心物同体,灵明之心乃万物主宰。心若不觉,万物便是空虚,乃心外无物。”

苏老微顿,他喝了好几盏茶水,勉强压下喉间燥意:“若小友当真做到心外无物,那名也是不必,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石溪谢氏隐世百年,不会应我这乡野村夫的投贴,你是为《春秋繁露图》而来。”

楼外的雨急了,芭蕉声阵阵乱耳。明月楼静气凝神,攥紧了指尖衣袖。她身侧人群已有些骚动。

《春秋繁露图》乃石溪谢氏谢绥所作,是六朝以来唯一做到书画自然融汇的大作。苏老却并不吝公惜驴,称愿将此图赠给清谈胜出者。

这苏老不像个隐居避世之人,他深谙追名之道,借《春秋繁露图》将势造到了极致。

苏老见谢酌出神不语,以为无言可辩,便乘胜追击:“若小友心外无物,这《春秋繁露图》也是外物,你带不走。”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谢公子轻笑一声,他说话时似这像檐下芭蕉雨,清脆又孤独。特别是在凄凄的雨夜,总是让人心生震颤:“先生说的不错——”他起身正欲施礼,却听身侧‘当啷’一声。

茶盏落地。

明月楼从席间起身,缓步而出。她行至二人身前,缓施一礼:“先生所言极是,学生有一言,望先生不吝赐教。”

“哦?”苏老看过来。

“此席为清谈。徒事清谈,抛离实事,那谈何《春秋繁露图》?若众人皆为《春秋繁露图》而来,且胜者可得此图。那何必拘泥于清谈之限,而舍群集聚会之趣呢?”

苏老放下手中拂尘,眼神锐利:“有意思,那依你之见,该当何为?”

明月楼神色稍敛,不动神色地撇了一眼久不出声的谢酌,继而答道:“在座诸位皆是饱读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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