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听到艾文的话，舒晗没再回答。

这的确是她亲自选中的小狗。虽然看起来有点呆，但联系到他的训练过程，这样的结果也可以理解。这没关系，关键在于，他的外貌和身体，令她很满意。

其余的都不重要，她会教好他。

“我可以带走他了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得先完成一个小仪式。”

“要做什么？”舒晗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忍让。

“你先给他起个名字。”说着，艾文操纵着仪器，降下玻璃。

舒晗实在不算有起名的天赋。从前的各种代号，要么是别人替她起的，要么是采取就近原则，抓物起名。第一次当主人，舒晗还是想要认真给小宠物起个好名字的。可这个实验室苍白如冰洞，没一个东西能拿来给她的小狗用。

舒晗凝眉片刻，忽然灵光一闪，“他的编号是多少？”一般来说，实验中的每个对象都有自己的编号，方便区分和记录。舒晗认为，或许字母和数字能带来一些灵感。

“A1472119，”艾文看她一眼，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你不会想叫他A、小一之类的吧？”

“我至于这么没有情调？”舒晗无语，连白眼都懒得给他，心中飞快地计算着，将这串编码重新组合。A，1，4，7，2，1，1，9……14，7，21，19……angus……这个词是有意义的。

舒晗和面前新鲜的人对视，他的面容一片空白，眼睛干净得像刚擦净的窗玻璃，忠实地反映她。

“他就叫Angus，安格斯。”缓慢而肯定地，舒晗用两种星际通用语分别念了一遍。

独一无二，这个名字非常适合。

舒晗以一种更专注的神情注视他，“以后你就叫做安格斯。”

“安格斯……”

寂静的脑海边缘传来幽幽的敲击声，是醒的信号。他知道仿生人应该听从人类的一切命令，于是他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景象令他诧异——一个从未见过的女性，从穿着上看也不是研究员。

那么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根据他有限的知识推断，她极有可能是他未来的主人。

疑似会成为他未来主人的女性，同他熟悉的艾文博士交谈一会，他面前的玻璃便被放下。

扑面而来的空气依然冷而闷，但他依然认为这温度比休息舱里的要高出许多。他不是很喜欢待在那里面。

他的常识也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是多彩而美丽的。

“……名字……”“编号……”

她们还在交谈。他依稀明白，她们要给他起名。

他感到一阵雀跃——虽然他的机械心脏不支持这种高难度的行为，可他的大脑——他的数据说，他现在的情绪是高兴。

人类喜欢用“雀跃”形容自己高兴时的心情。他作为仿生人，渴望学习人类和关于人类的一切。

他等待着面前的人赋予他一个名字。此前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冗长的编号，是智脑随机产生的，可是实验员们也不用编号指代他。他们管他叫1号。

他充分理解，毕竟这一串代码真的很长。从常识和日常观察中，他知道人类平时不会用太长的名字称呼彼此。他甚至有些暗喜，以为这是他们给予的昵称。

他还不知道，偷懒和怕麻烦，是人类的通病。

这时，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投向他，并且越来越实体化，他同那位人类女性对视，听见她悦耳的声音：“……Angus，安格斯。”

“以后你就叫做安格斯。”

他的数据飞速运转，感谢艾文等人给他输入的巨大常识库，结果很快就传输回来——在一种历史悠久的星际通用语英语中，“Angus”代表独一无二，在数千年前古老蓝星的凯尔特神话中，是爱神的名字。

独一无二的爱神。

他自动组合出这个名字的内涵，然后顺从地接受了，带着无与伦比的喜悦回望他的主人。

在实验室的强光下，她的眼瞳展现出茶色与浅棕混合的颜色，他想到一种珍贵的生物化石。

琥珀。

安格斯认为，他的主人拥有一双比世界上任何琥珀都要美丽的眼睛。

安格斯尝试调动自己的发声器官，他不经常说话，和它们还不是很熟悉，幸好有程序的指引，他很快成功：“……是的，主人……”

“谢谢，主人。”

非常嘶哑的声音和怪异的音调，一点也不像主人和艾文博士的那样自然优美。

主人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随即她笑了起来，和安格斯醒来时看到的那个一样迷人、一样可爱。

“你还挺有礼貌。”她说。

是的，常识也包括日常礼仪。安格斯在心里回答。泄气令他不想再开口，他决定先在数据中用程序模拟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