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

丫鬟这般水灵标志？

不消片刻，一双芊芊玉手从帘内伸出，懒懒搭上马车外那女的掌中。

高高梳着坠马髻的少女从懒洋洋走出，发间一对金丝点珠孔雀簪、身着孔雀蓝蹙金游鳞织锦袍，无不彰显着女子的身份。

少女一双含秋眸，倒是被这一身的金银细软衬得疏离又矜贵，似画中清冷的仙娥。

待女子走入伞下，款款挪动莲步走至凤祥阁时，人们才得以瞧清此女正是京中名声一向大燥的钰桉公主。

钰桉公主出行一向奢靡高调，行人则是能避就避。

这就要从几年前的一事说起，那日钰桉公主正欲去赴京中某家贵女的踏青宴，却不料被一书生不巧撞上马车，公主一怒之下令仆从将人拖到街中间活活打死。

那日也是这般烈日当空，那书生的嚎叫声和求饶声生生叫了四五个时辰，待欲桉公主回府马车经过那街道时，竟觉叫声刺耳，干脆再派几人加重力气，将人活活打死。

自那之后，钰桉公主每每出行，行人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洪水猛兽，纷纷避开。

有胆小者，更是连声儿都不敢出，两股战战待那宝马香车一过，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宋玥渺步入凤祥阁，阁外茶水楼说书先生的高谈阔论扔断断续续传入一主一仆耳中。

醇霞气急，转过身正欲朝茶水楼走去。

自家小姐不过大半年未回京，这些人胆子便愈发大了。

宋玥渺像是背后长眼似的，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醇霞倒是每次听到都恨不得冲上去与对方好好掰扯一番。

“回来，记得我今日吩咐你何事。”

少女背着手，微微侧过脸，冷着声儿唤回正欲出去理论的醇霞。

醇霞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这才屈身行礼，往外走去。

“渺渺当真是越长大脾气越好。”

上方传来一道娇媚女声，妆容精致一袭花袍的女人正趴在栏杆上气定神闲地盯着长梯上的来人。

女人一双葱葱玉指涂着红指蔻，那双眉目含娇的眸瞧起人来秋波送媚间能让人酥了骨头软了身子。

女人正是那日宋玥渺带着黎夭在漱玉楼遇上的掌柜，芷婳。

宋玥渺走入雅间，待小厮的脚步越走越远，直到下了楼。

“如何才能查星云阁的雇主？”

宋玥渺拿起玉筷，慢条斯理地夹过面前菜食。

芷婳支着下巴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望着正不紧不慢用膳的矜贵少女。

“这是怎的了，还与星云阁牵扯上了？”

宋玥渺并未正面回答芷婳的问题，有些地方看似安全隐蔽也不宜将事儿挑明。

她的院子尚且时有耳目混入，更何况是这人多耳杂的外边。

“此事你可有把握？”

芷婳撇撇嘴，哪里不知这人压根就不搭她的茬。

“有呀，渺渺是打算亲自出面么？”

宋玥渺心觉方才那菜酸酸辣辣，正合她的胃口，又多夹了几筷子。

“你替我去吧，届时我会让醇霞将信息给你。”

芷婳瞧她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意思，就明白此事怕是不小。

也对，能与星云阁和宋玥渺扯上的事哪能小。

“渺渺上次带新男宠来，怎的一物未挑就走了？”

“还是我那儿漱玉楼太小，渺渺要送情郎好物什，竟嫌我这儿店小物少？”

芷婳赌气般声讨起宋玥渺，上下翻动红唇就开始颠倒黑白。

“哼，那新宠腰间佩戴的青玉佩可是渺渺从我这儿夺来的。”

宋玥渺明白，芷婳这是既气她回来未去赴她的邀约，又是恼她回来带了个人竟不告诉她。

“那日是去瞧给我那姨娘与父亲的中秋庆礼，不料黎夭早已准备好，这才走了。”

芷婳嘟嘟囔囔的动作一僵，猛然凑近宋玥渺。

“黎夭？”

“这名字好生耳熟，难不成......”

芷婳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与黎族贵族更是多有来往，知道小狐狸的名讳并不新奇。

“嗯。”

宋玥渺点到为止，并不多言。

芷婳转转眼珠子，又坐回位置，她也是零星听过一些黎族贵女向她提起过那祭司，却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

黎夭这人在黎族的名声那可是能与史书上祸国殃民的妖精可相比拟，传闻中黎族祭司在黎族的地位比小可汗要高。

从前黎族祭司的地位可没有这般高，只是黎夭上任后，他所占之事十有八九为真，且传闻这黎夭面若冠玉，貌似谪仙，又舌灿如莲，极擅谄媚讨好之术。

黎族有些贵族被杀可与他脱不了干系，可抵不过黎王极其信任他，纵是证据摆在那儿，黎夭只需扯几句，黎王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