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小妹
“孩子,告诉我,阿雨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小妹点点头,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想来花笯也是一样的,因为我就站在他的身边让他靠,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花笯扭过脸去,把头埋在我的手心。
“既然如此,那就结案吧。退堂。”
“等等!大人,不能这样就放过他。”
“苏氏,花笯不反告你诬告就已经很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啊?”
“我。”
我望着苏氏不止不休的神情,把刚站起身的花笯又按回了座位上。他不解的望向我,却没拦住我上前行礼的动作
“大人,我也请您留下来。”
“你又有什么事啊。”
“我要告官,告村民刘鸳及夫人苏氏,谋财害命。”
此言一出,堂内一片哗然,苏氏如同遭受当头一棒,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仿佛能将我烧出个洞。陈知县也傻了眼,这句话非同小可,她朝师爷示意,后者摊开了卷宗。
“堂下那个,本官劝你切莫逞一时之快,苏氏诬告花笯,本官自会罚他,你凭空给他按上这个罪名,可是要负责任的。”
“大人放心,我能这么说,并非像急了咬人的野犬,我会证明我所言的一字一句。”
陈知县显然来了兴致,身边的衙役替她斟满茶杯。她问我
“某得谁的财,害得谁的命?”
“某得花家的财,害得花家的命。”
我让陈知县的衙役抱走了苏小妹,因为我怕花笯会再次心软。之后,我踱到苏氏身边,问他
“为何将花笯赶出村子?”
“因为他勾引我妻主,正好被我撞见。大人,此事草民亲眼所见,当时花笯还住在村子里,因为他出身不好,村里人都对他避而远之,只有草民念着旧情时常施以援手。没想到那日去给他送馒头,竟然见他与我的妻主纠缠在一起。当时临近村民可都看见了,草民没有冤枉她。”
衙门外附和声一片,我走开两步,向陈知县行个礼。她便会意的将刘鸳叫上堂前。刘鸳上来时不看我,也不看苏氏,而是深深看了花笯一眼。我冷哼一声
“刘鸳,你夫人说你和花笯行了苟合之事,可是真的。”
“大人,草民当时吃了酒,不知自己行动如何。”
“大人,都是这贱蹄子勾引我妻主。”
苏氏情绪激动起来,他由刘鸳劝着,口水却分毫不差的喷到我外袍上。我却瞧准了时机,问刘鸳
“吃了酒,你为何会在白日吃酒?”
“不是白日,是晚上。禀报大人,草民当日受人邀约,才跑去饮了酒,回来时已到晚上,醉醺醺看不清路才被他骗到了他的住处。”
“你胡说。”
花笯别过脸来,泪水从鼻梁滑下,又顺着下巴滴到衣领口。这样大的污名,压在他身上准是不好受的,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花笯的情绪也不会这么好消化。我很难想象当时的他是怎样怀着这样大的委屈离开村子的,我心里也有些替他难过起来。我望向他用发丝遮住大半的脸,用手背替他擦去颊上的泪水。
“那你为何会去给他送馒头。”
“草民已经说了,草民见他一人带着孩子,于心不忍。”
“那你为何会想起来给他送馒头?不能等等?”
“馒头刚蒸出来自然要赶紧送去,你这是什么问题。”
我笑了“谁会在晚上蒸馒头。”
馒头炊饼一类工序复杂,一般都是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又不是开客栈的孙大娘,哪有深更半夜做馒头的道理。我望向陈知县,她恍然大悟的一拍醒木
“一个白天,一个晚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见面的。”
“大人,是我记错了,送的不是馒头,应该是土豆。”
苏氏慌忙改口,我便继续问他
“苏氏,你既然经常去找花笯,那你住的离他家应该很近了。”
他入了我的坑,再搭话自然小心谨慎起来。大概是知道定不能顺着我的话讲,便大声道
“不是,一个住村南一个住村北。”
“那就奇怪了,山路这么多,刘鸳既然上山,自然会选通往你们家的道路,怎会走一条不熟悉的路到另一边,再穿过村子回去呢。”陈知县察觉到不对劲,问他们
“大人,草民说了,当时头晕眼花,加上天色昏黑,已经顾不上挑路了。”
“大人,草民有人证,当时阿雨的祖父正好从路上路过,看见花笯拉着我妻主朝他家走了。还有!住在花笯家隔壁的孙家那口子也听见花笯劝我妻主进屋的声音了。”
陈知府便宣他们上来。
不出所料,二人所供陈词与刘鸳夫妇所言无误。我听着他们对花笯的指责,视线未离开花笯的发顶。他低着头,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