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傅红雪在司羽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又做梦了,没有梦到具体发生什么事,只看到自己跟很多人打起来,自己还受了伤,有时自己又一点也不还手,任人宰割,有时带着手铐锁链行走在沙漠里,有时又在众人眼皮下与人生死决斗,清早起床时,傅红雪摸了摸黑刀,暗暗下定决心加倍努力练武,绝对不要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山间小院里其实有一位药材炮制大师,精通各种药材的炮制,还会调药香酿药酒,他不喜人声喧闹,司父便为他在这里建一处小院,供他居住,炮制药材。司羽每年来这里休闲度假时,也会跟他请教问题,上山采药也是跟他学的,去年还在这里第一次动手酿了酒,是普通的野果子酒,有一部分果子还是傅红雪摘的,她这次回来打开了一坛查看,发现已经酿好了,果香与酒香交融,令司羽也产生了几分馋意,便想着请傅红雪一同品尝。
司羽拎了一小坛酒去找傅红雪,她知道他这些天在哪里练刀。司羽也曾想过向傅红雪讨教武学,她虽然内力深厚,但家传武学只有内功心法,并没有武功招式,可是看到傅红雪练刀之后司羽就放弃了,他只是在练习最基础的刀法,简单却有效,这里果然是古龙的武侠世界,武功打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到了地方,果然在漫山花丛中见到了傅红雪,他今日没有穿黑衣,少见的穿着白色劲装,用黑色里衣打底,袖口也用黑带捆绑,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傅红雪的神情看起来颇为严肃,一招一式都比往日狠厉了几分。
司羽能看出来傅红雪在发泄,脚步一顿,没有上前打扰,反而往山间的那条小溪流走去。今年第一次来,发觉旁边多了一间小木屋,看起来像是山间猎户所建,可是这只是一个小山头,没有什么大型猎物,况且,据她所知,附近除了傅红雪和他母亲外,没有旁人了,所以这个小木屋定是百草门的弟子建造的。
突然间,司羽想起司父在她离开都城时的神情,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本来还以为是依依不舍,现在想来,必定是他发现了什么,司羽无奈的笑了笑,推开虚掩的木门。
傅红雪找过来的时候,司羽正在做叫花鸡,她在野鸡肚子里塞了些山珍香料,表面抹上细盐,然后用几张大一点的叶子包裹住,再用溪流边的黄泥全部包裹住,做好了之后便放到用石头搭起来的灶台里,然后准备去拿木材点火。傅红雪一来就接手了剩下的工作,从最开始两人相处时,他就习惯了帮她处理这些小事,司羽净了手看他熟练的用蚌壳剖鱼去鳞,便问他:“为何不用我送你的那把短刀?”
傅红雪手上的动作一顿,那把短刀被他妥帖的揣在身上,只敢拿出来擦拭欣赏,哪想着用它来剖鱼去鳞?
“舍不得?”司羽看到傅红雪的表情就明白了,然后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那把短刀,“那先用我的吧,刚刚那只野鸡用得就是这把刀,这样你总不会舍不得了吧?”
傅红雪定定的看着这把与自己的别无二致的短刀,“这……”
司羽挑了一下眉,“跟你那把是一对,是百草门下弟子好不容易从中原一位制刀大师那里求来的,但对我来说它最大的用途就是方便,能派上很多用场,不用反而是让它宝物蒙尘。”
傅红雪听到两把刀是一对的时候,耳尖红了,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还是接过短刀,用它处理那两尾鱼,一个烤制焦黄,一个炖成鱼汤,配上司羽的叫花鸡,果子酒,很是丰盛。
司羽给傅红雪倒了一杯酒,“过两日我就得回去了,前些日子父亲为我举办了及笄之礼,本来是不想我再外出的,但我答应了你,自然不能食言。”
傅红雪摸着酒杯,眼神瞬间失落了,他攥着酒杯默默不语,然后又抬起头,眼神巴巴的看着司羽,“那……那你以后,还会来这里吗?”
“不知道。”司羽答,不想见他失落的神色,便问他:“我不来这里,你不会去找我吗?明年花朝节,是我十六岁生辰,你会过来为我庆生吗?”
闻言,傅红雪的眼神亮了亮,然后又想起母亲一直以来的教导训斥,那一点光很快就暗淡下去了。虽然早在梦里就梦到他不是母亲的儿子,可他没有任何证据,他在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那些事都是他的臆想,但无论是不是真的,武功没有大成、没有杀死父亲所有的仇人,母亲是不会让他离开的。他记得那根桃木棍,他被它从小打到大,每日勤学苦练只为少挨打,这两年他慢慢可以跟母亲打成平手了,母亲终于可以放心让他一人练武,自己时而外出办事。
见傅红雪半天没有回答,司羽有些失望,便不再言语,浅酌一杯,而后捏着酒杯把玩。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司羽有些生气,便不再去找傅红雪了,到了她走的那天,傅红雪追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他刚刚采来的鲜花,踟蹰着不知该说什么。司羽见他还记得她曾经说过道歉要送花,心里的气愤消了大半,伸手接了过来,道了声珍重再见。
司羽走后,傅红雪更加刻苦了,之前练武是因为母亲的逼迫与仇恨的压迫,而现在,是因为有想见的人